蛊师娘娘顺风顺水(2)
“尹朝害死了我阿娘,我没得选!”
翟山意明白她是铁了心跟自己作对,收回手微敛笑意:“我曾受你恩情。”
“你回古茶村继承祭司之位后,组织人手为十二岁以下的蛊童教授蛊术知识,那时我流落在外,也曾有幸得授。”
他感怀般叹息:“我向来不记恩典,唯有这件事,不偿,难以释怀。”
翟山意说的真情切意,可宣止盈根本不信。
为了一己私欲,挑起吴地与尹朝旧怨,无数尸骨作葬,他根本就是个笑意盈盈的疯子!
“不信?”翟山意苦恼地皱眉,又绽放一抹动人的笑:“我有一个你最想知道的答案。”
“关于害死你生母——”在宣止盈无比的震惊的眼神中,他一字一句道:“古茶村前祭司宣木姜的真正凶手。”
“什么叫真正的凶手!?”
宣止盈顿时面色苍白如雪,声音颤抖:“我阿娘不是细作杀的吗?”
翟山意笑的畅怀,双手鼓掌。
“尚书大人,还不来见见你的女儿。”
伴随响起的脚步声,一个头发花白的威严老人出现在宣止盈面前。
“大国师别笑话我了,一个孽障罢了。”
他穿着朱红色圆领官服,胸口绣着两只亮翅白鹤,身材颀长,不怒自威。仔细打量他们二人,从眉到唇,宣止盈都有不少他的影子。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来人:“阿爹?你不是……死了吗?”
他明明在她六岁那年就已经死了啊!
为了保护吴太子,阿爹身陷尹朝刺客围攻,最终力竭而亡,尸体被对方挂在墙头示众。
怎么会……
彭致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若不是宣木姜起了疑心要对我下蛊,我自然不必诈死离开吴地。那个贱人居然如此机敏,连枕边人都防着!我与她成亲数载,都不曾真正信任我——”
“住嘴!”
宣止盈曾经无数次幻想能重新见到他,却从没想过是这样的场景,她颤抖着几乎要哭了:“阿娘那么爱你,不惜拒绝吴太子求亲,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投靠尹朝,他们给了你什么!?”
翟山意笑着抵唇。
“什么背叛!”彭致不屑道:“我本来就是尹朝人,是为了探寻消息才被派遣往吴地。我花了十年时间经营在吴势力,却还没等到大破吴地便草草收场。”
若不是宣木姜,他定然是破吴最大的功臣!
她忽然想起翟山意那句——真正凶手,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彭致:“阿娘是你杀的?”
彭致承认的很干脆:“自然。”
宣止盈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点心虚和愧疚,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坦然地像是在说什么大快人心的好事,隐隐有骄傲。
她崩溃大喊:“那是你朝夕相伴的妻子啊!”
翟山意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学舌:“对啊尚书大人,那可是你朝夕相伴的妻子啊。”
“我的妻子是尹朝宝珠郡主!”彭致轻蔑道:“宣木姜不过一介妖女,若不是为了接近吴王等人,我如何能再娶一妻,苦我发妻与幼子?”
他面露痛快之色:“她约莫是因为吴地水闸之事泄露怀疑到了我身上,竟然大费周章地找了澎湃湾周家人准备下蛊拷问我,幸好我早有准备,先一步派人截杀他们,拖延了几日。”
“但宣木姜仍旧察觉到不对,我不得不诈死逃脱,伪装后刺杀吴太子,这才勉强完成了任务。”
眼角流出滚烫的泪水,宣止盈无法将面前的人和记忆里温和的阿爹联系到一起:“吴太子……也是你杀的?”
彭致说到此处颇为愤懑:“若不是你个孽障带走了吴王孙,那日我能连他一起杀了!”
要是两位继承人都死去,吴王必定心神大伤,加上有细作下毒,不出三年吴地自会归入尹朝版图。
谁知这个孽障非但带走了吴王孙,还揪出细作治好吴王,为日薄西山的吴地拖延了二十余年。要不是他年轻,指不定见不到这一日了。
彭致想到此处便怒火烧身,冲上前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宣止盈脸上火辣辣的痛,耳朵嗡嗡的,彭致的声音像是隔了水般传入她耳中。
“都是宣木姜这个妖女非要生下你,讨老子的债来了。你跟你娘倒都是硬骨头,我用尽刑罚折磨她,都要断气了还不肯交出蛊虫,若是聪明些我也不必这般不讲情面充当恶人。”
他话锋一转,嘲讽道:“毕竟她伺候的我也不错,一日夫妻百日恩。”
“畜牲!!!”
宣止盈挣扎着想要撕碎他,身上锁链紧紧地绑住,她只能痛苦的大喊,根本近不了彭致的身。
银流苏作响,翟山意鼓掌走近,揶揄道:“杀妻杀子杀主……尚书大人你听着好像陈世美啊?”
彭致不以为耻,反捋了捋胡须笑道:“大国师谬赞,陈世美心软踌躇,不如我良多。”
两个男人一同大笑起来。
在这赤裸裸地得利者笑声中,宣止盈几欲发疯,恨不得噬其血肉以报母仇!一时气急攻心,喉头一甜,一口血吐出来。
那血粘在地上,表面竟如浪潮般起了波澜,好似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争先恐后地逃离。最中间的一团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鼓起一个水泡大小的血团,像是婴儿吸收羊水。血团颜色慢慢转黑,外层薄的要看不出来血色了。
翟山意和彭致盯着它,目露狂喜。
“抓住它。”
翟山意已经蹲下去触碰那只刚离体的蛊虫,只觉指尖一痛,它便钻进了他的体内。
他合眸摁住心口,那小东西正呆在胸口下痛饮新主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