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203)
葬师脸都绿了,万万想不到还有活人给自己挑坟地。
宣止盈一碟点心吃完,打了个饱嗝。她已经尝不到味道了,单纯的饿。
“我又没说要埋在婺州。”
翟山意的手没停:“虽是早春天气也回温了,尸体臭的快。”
宣止盈无所谓:“烧了呗,随便找个罐子装上,找个大风的日子撒了。”
翟山意面色一冷,觉得她在跟自己作对:“挫骨扬灰么?怎么不干脆扔乱葬岗喂狗呢?”
宣止盈伸了个懒腰,想了想:“也行,反正我孤家孤人。”
翟山意忍住火气,让人把自捂双耳战战兢兢的葬师送回去,待屋子里没人了,他低沉着声音道:“应常怀本来就不是你哥哥,我不过告诉了他真相。”
她不说话。
翟山意心中微涩,不厌其烦地提醒:“新皇正愁没机会褫夺应遥祝的功勋,他现在恨不得你死。”
那酸涩的语气,仿佛在问她,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手碰到了他的衣袖,宣止盈攀着摸到了他的脸,他瘦了些,颧骨微微突出。
大概是要死了,她最近特别任性,总想不管前尘未来的撒泼蛮横。
“我要个白色的梅花瓶子装骨灰。”她掐了把他脸,听他疼得倒吸气:“给我烧个吧。”
翟山意摸着被掐红的脸,有些生气:“你自己烧!”
“我这不是瞎了么。”她态度坦然,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
赶紧给他找点事,免得来烦她。
翟山意嘴上说不烧,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去善县找瓷窑,战事动乱城内不少瓷窑都停了工,师傅们加入了县令组织的民夫队伍,积极筹备抵御外敌。
他向县令出示令牌,强硬要走了一批人,县令气的面色铁青,背地里咒骂他全家。
还好瓷窑里什么都有,他挑了个半成品开始捏梅花,捏的不情不愿,捏的苛求完美,捏的虔诚又小心。瓷瓶做好后要阴干,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眷顾他,一连出了几日太阳。
小小的梅瓶搁在桌上,光影从它身上掠过,没事的时候,翟山意总爱托着下巴,猜想她见到梅瓶的表情。
又过了几日,前线飞鸽传书消息,说吴军打下了婺州,全军前行直指姚京,离宣止盈住的客栈不足四十里。
战事进展的太快了,吴军厚积薄发,应遥祝被设计陷入白燕峡,冯招祖上山匪出身,最擅长借地利之便,借着地势将应遥祝拖住。南面战场如镰刀割麦,尹朝许多将军都死在了轻敌之上,怎么想也想不通,原先只能打个平手的对手怎么就如天神降临般坚不可摧了。
翟山意顾不上等出窑,留下人取货,当即打马回去。
客栈人去楼空,桌椅断裂,一片狼藉,他强撑着门让自己不倒下。
柜台下传出声响,他一把把人揪出来,原来是客栈老板。
“怎么回事?”
客栈老板记起他了,战战兢兢道:“昨日吴军过来抢了一通,客人们都跑了。”
眼前一阵晕眩,翟山意厉喝他:“和我一起的姑娘呢!?”
客栈老板眼神闪躲,在他的逼问下道出实情。
“你……不,您走后第二日,就有一批人接走她了,您留下的人全被绑住放在柴房,那人让小的每日喂点混了迷药的食水……”越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小。
翟山意怒极:“她是自愿走的还是被强行带走的?”
自然是自愿……
客栈老板瞧他那吃人的脸色,万万不敢说出这句话:“那位姑娘给您留了信——”翟山意手一松,客栈老板从柜台里取出信来,双手呈上去。
翟山意拆开信封——
这次被找到,应该听不见你骂我了。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信纸几乎被捏碎,从后槽牙里挤出话:“很好,很好……”
他非但要骂她,还要骂得她羞愧死了,骂得她再也生不出这种心思!!!
“接走她的人有什么特征?”
客栈老板吞了吞口水,不想惹出麻烦:“那群人穿着寻常衣裳,瞧着没什么特征……啊!”他的衣领被人抓住,举在空中。客栈老板怕的要命,生怕他发疯,大喊道:“为首的是个女人,面颊雪白,配着把银口弯刀,其他的就不记得了……真的真的!”
客栈老板抓紧了他的袖子,闭眼等待将要降临的疼痛。
翟山意猛地撒手,他跌坐在地哀嚎。
翟山意低低冷笑:“女人……”
他大步去到自己住的房间,床铺里头夹层的檀香小盒子被人撬开,装解药的玉瓶只剩了三个。
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宣止盈和陈照月假意争吵,借口调他离开,随后里应外合将解药带走。
虽说先帝死后,赵西亭和他的确打算践诺将解药交给他们,碍于陈照月纠察至底的性子,怕她察觉他们弑君才暂时搁置,现下两国交战尹朝势弱,陈照月忙于前线指挥分不出时间彻查,给了就给了……
但宣止盈跑了!
翟山意牙都要碎了。
蛊毒进展到最后五感尽失,她已经没了形味,若是再成了个聋子那可真是又瞎又聋了。
他一颗心牵挂着,又气又恨,见外头马儿美滋滋的吃草,还打了个响鼻,气从心来给了它一下,马儿无辜挨了一巴掌,瞪着双大眼睛愚蠢清澈。
“看什么看!”他恶声恶气。
马儿委屈地低下头,撇过去不理他了。
大结局
翟山意本打算立即去找陈照月,将宣止盈押回来,但姚京来信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