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娘娘顺风顺水(62)
她谈仁义,收留宣默,他却到处惹祸杀人,还留黑锅让她背。
她行慈悲,以身涉险再取白丝替太子解蛊,一天过去了,也不见太子府的人来探望递话。
……
宣止盈想起了百里念乡,那个眼角描红的华贵女人。
同样位卑言轻,她却能成为吴地话事人,策反郑祁韩,号令无数细作发起战乱。
易而处之,她能做到这些吗?
宣止盈答不出来,但她清楚。
——她做不到
毫无疑问,百里念乡只是输了先机,论果断、论狠辣、论心机,自己决计比不上她。
换个出身,她会是尹朝商会的女东家,会是撑起门楣的少年巾帼,会是风雨飘摇中死守国门的谋士……
她是那种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人。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此刻蓦然回首,宣止盈才惊觉在错路上走了那么久。
白鬼悲哀道:“与官宦子弟比升官,与武将比武力,与权贵比权势……你怎么想的?”
是啊,她怎么想的?
宣止盈笑出声来,眼角滑落一滴泪。
泪痕残留在脸上,她微微仰起头,喉咙发涩:“你要是我,你会怎么做?”
白鬼支起一只腿,望着廊壁上挂着的烛火,脑海中浮现多年前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无数身影在咆哮,半个山谷都烧红了,亮如白昼。
她低着头笑,淡淡道:“拼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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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洒落姚京,晨鼔阵阵,外城门轰然大开。
一队人马身披红褐色斗篷,牵马步入。
等候进城的百姓不满道:“他们凭什么可以先进?”
城门郎大喝道:“他们拿着军中的令牌,入城有官事,你也拿个令牌来看看?”
出言的人嘀咕道:“穿这么严实。”
一旁的友人拉了拉他,让他闭嘴。
斗篷人一路御马疾驰,中途军巡铺的铺兵想拦路,被前辈拉住了。
“你找死啊!没见着那马屁股上的印子?那是军马!”
铺兵讪讪后腿,却不料打头的人勒住了马。
“劳烦问下,刑部在何处?”
是个年轻的姑娘,秋水眼眸,柳眉含烟。
铺兵回过神:“内城,江流坊。”
姑娘轻扬马鞭:“多谢。”
眨眼间几人便没了踪迹。
座下军马给他们行了不少方便,进内城时还有城门郎细细地指路,几人不多时便到了刑部门口,拿出令牌要进。
赵寅通报时,顾秋声正在严高唐的书房里用着他的书案,闻言直接拒绝。
“不见。”
他摸着那张御赐的书案,感受掌下降香黄檀天然的纹路,冷嗤一声:“本官岂是谁都能见的?姚京百姓那么多,本官个个都见,还歇不歇息了?”
赵寅顺着他道:“下官也是这么说的,可那群人骑的是军马,又拿了令牌。”
“谁的令牌?”顾秋声不屑道:“什么杂牌东西都能有令牌,你不也有?”
赵寅面色不改,赔笑:“应大将军的。”
应遥祝?
莫不是为了牢里那人来求情
顾秋声起了点兴致,撑着书案站起来,大发慈悲道:“那就让人到后堂,我收拾会儿就来。”
赵寅闻令退下。
顾秋声有些等不及,也没换衣服,到后堂一会儿后那几人才进来。
他盯着这群包裹严实的人,将茶盏一放。
“来者何人?”
几人陆陆续续的解开斗篷,露出手上爬满手臂的蛊师纹。
顾秋声立时被骇住,不由自主的往后缩,吞了下口水才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大人,我们是为姚京蛊师案来。”
方才问路的姑娘没有开口,说话的是她身旁的青年。
若是宣止盈在此处,定能认出这就是宣群。
顾秋声心中定了定,想来这是他的地盘,这些人也不敢做什么。
于是他再度坐直,说道:“不必了,真凶本官已经捉住了,现押在牢中,几位……回去就是。”
宣群皱眉:“有证据吗?”
赵寅在门口探头,顾秋声忙让他也进来,而后怒道:“大胆!你可知你在质问谁?”
“问下怎么了?”
小月亮脱口说道。
她们夜以继日赶过来,就怕那个坏人伤害更多人,这个大叔不感谢就算了,还凶人!
宣醇拉了她一下,小月亮忿忿不平的闭了嘴。
宣群长这么大,只被他娘这么凶过,眼神冷了下来,掏出随身带的木盒,捏着了条蛊虫出来。
“大人火气挺大的。”
顾秋声颐指气使惯了,骤然碰上个比他还大爷的,急得从凳子上跳起来。
“你你你你……本官是朝廷命官!你敢!?”
宣群冷笑,慢慢朝他靠近,像是个戏弄猎物的猎人。
“尹朝的朝廷命官,关我吴地人什么事?”
顾秋声被逼的躲在角落里,疯狂朝赵寅招手:“快救我!快救我!”
赵寅恨不得给自己的两巴掌,不多事不就没事了!
但还是硬着头皮,拦在他与宣群中间。
“公、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那个……自然是有证据的,真凶自己承认了,画押了的。几位要是不信,我马上把证词拿过来,你们细看。”
顾秋声顿时掐了他一把,瞪眼。
都没审,她什么时候画押了?
赵寅面露顾不上被拧掉的肉,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正要跟您说呢,昨夜她烧糊涂了,白鬼拿她手摁的。”
顾秋声这才放手,赵寅一溜烟地跑去书房,拿了证词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