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众云皱起眉头：“你真是这么想的？”

“尝试一下，效果好就采用，效果不好就取消，也没有什么损失。”谭诺回应道。

方黎倒是也理解谭诺的意思，毕竟之前的直播很成功，如果再趁热打铁、引发话题，确实对乐团有好处。

不过事有两面，他已经能猜到，如果真的这种创新，乐评人肯定会吵翻了天。

而这时，那个刘颖东也坐不住了：

“君歌，你又在搞什么多余的东西？”

方黎怔住了。

原来这是叶君歌临时想出来的主意？

他没有发表意见，视线在几人之间逡巡片刻，忽然，他注意到杜庞脸上的表情很微妙，让他不得不疑惑。

“方黎你的意见呢？”李众云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想，这里的诸位都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

说这话的时候，老师故意强调了“这里的诸位”，明显是尊重方黎的同时，提醒他想好了再说。

方黎很方……

“这个……我认为可以试试，确实，这个方式很新颖，但是不试试，我也不能确定到底好还是不好。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还能试错，不如就尝试一下。”

他很是诚恳。

其实他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作为乐手，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不过这明显不是李众云想要的答案，但是，老师对他很尊重，竟没有立刻反对，而是陷入了沉思。

“老师，这样，我们用第一乐章试奏一下，效果不好的话就放弃，如何？”谭诺的口吻带了几分恭敬与小心。

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高大挺拔的人放下姿态，确实挺有说服力的。

“我反对，君歌，你是独奏，怎么能让别人分掉你的关注？”刘颖东忽然低声反对道。

这家伙碍于媒体在场不敢大声说话，但表情确实实打实的威胁。

叶君歌的眼底闪过一抹烦躁：“不会的。”

这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谭诺阻止了：“刘先生就这么小看君歌的实力吗？”

“当然不是，但……”

“那就好了。”谭诺及时打断了刘颖东。

随后，只见他回到指挥台，反拿起指挥棒，用握把的部分敲击台面。

他敲得并不用力，但声音却始终在音乐厅中回荡，久久难以平息。

方黎撇了撇嘴，心想大哥这是把指挥台当定音鼓了？

“无关人等回到座位上。”谭诺沉声说道。

他的语气威严，表情严肃，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但是方黎依然能够感受到一股暗潮正在不易察觉的地方涌动。

角落里的杜庞始终没有说话，好像一个误入排练现场的无关人士，搭配他棕发蓝眼的长相，局外人的感觉愈发强烈。

作为知情人，方黎认为杜庞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陪叶君歌罢了。

然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家伙正在观察他们每一个人。

以局外人的姿态观察他们，好像看戏，不带任何情绪。

虽然这无可厚非，但叶君歌到底是他的女友，被刘颖东如此质疑，难道不该站出来支持一下吗？

“方黎。”

想到这里，方黎的思路突然被打断。

“到！”

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大声回应。

谭诺被他逗得唇角微扬，眉目弯弯。

而乐手中间也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方黎有些尴尬，轻咳两声，说：“什么事？”

“我准备先让大家按照君歌的意思合一遍，你觉得如何？”谭诺柔声说道。

“啊……”方黎点点头，随后拿起小提琴，“可以。”

“不需要谱子？”身后的董涟忽然提出了质疑。

他回过头去，对人挑眉一笑：“不用。”

说罢，他提着琴颈站到叶君歌身旁。

其他事不好说，但在音乐上，他拥有绝对的自信。

与叶君歌眼神确认后，他的目光落在谭诺身上。

那人虽然居高临下，可看着他的视线却温柔如水。

他低了下头，可唇角却忍不住地扬起。

随后，谭诺举起了指挥棒。

乐声响起，正如之前排练时一样顺利。

方黎等待着独奏部分，他对于这创新的演绎有自己的想法，但也准备配合那两个人的思路。

很快，当琴弓触碰琴弦，他注意到谭诺的指挥棒并没有落下。

棒尖在半空中滑动，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按照他和叶君歌的琴声起伏。

他惊讶地发现，明明没有合作过，可在谭诺的指挥之下，乐声竟然无比完美。

而且，对方和他的思路不谋而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没有配合过的琴声，很可能变成两头相互矛盾的巨兽，接触的一刻，无论多么优美都会变成噪音。

然而此刻，他与叶君歌的合奏却格外动听。

或婉转动听，或激情澎湃，你方唱罢我登场。

在谭诺的指挥之下，竟没有出现任何琴声打架的状况。

方黎自己都惊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他用余光注意到，李众云也被这令人惊叹的演奏所动容，显然，老师这一关算是通过了。

刘颖东确实是个问题，这人不一定在乎演出效果，只对所谓的“关注度”感兴趣。

不过方黎不在意这些，毕竟机会难得，他会珍惜与叶君歌合作的每一秒。

按照约定，他们只演奏了第一乐章。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方黎的胸膛仍在剧烈起伏。

随即，他听到了掌声。

从老师所在的方向传来，单薄却又有力。

他猛地转过头去，只见李众云正满意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