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不知道(44)
泉奈的耳尖似乎都被气红了,他不再反驳我的话,而是直接开始了坦白局,结果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算了,我出去等你。”他闷闷地回了我一声,走到门口坐在檐下看院子。
泉奈也穿着族服,背对着坐在门口时族服上那枚小小的团扇就分外显眼。
我盯着他的后背瞧了一阵,心想他还真不怕我从他背后偷袭……不对,我好端端干嘛偷袭他。
“喂,泉奈……”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在房间里喊了他一声,“你还是进来坐吧。”
泉奈仍背对着我,语气坚决:“不用,我看会儿风景。”
满院子雪有什么好看的。
“风吹着冷。”
族服就那么薄一件,忍者虽然不怕冷,也不用没事去吹冷风啊。
泉奈还在坚持:“我又不……”
“我冷。”我补上一句。
他不说话了。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廊下挪了挪,头也不回地朝后面伸手去够门。
我:?
不至于把自己关在外面吧!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同处一室?”我连忙道。
这句话效果卓群,泉奈的手落到障子门上迟迟未动,而后他慢吞吞地起身走了回来,进门的时候不忘带上门。
早饭是他准备的,吃过饭后,我带着碗回了厨房。
泉奈想帮忙,被我赶到一边,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说我不用这么见外。
我收好碗筷,拿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干,拒绝道:“有些事还是分清楚好些。”
“分清楚?”泉奈的声线一如既往地带着些微的讽意,声音沉缓,明明没什么起伏,却让人觉得是在讥讽,“千织,你总是这样。”
“对谁都是。”
我抬眼望他,他清晰而干净的眼尾线条微微上挑,瞳孔漆黑。
“我确实一直这样。很遗憾,改不了。”
曾经确实有个人孜孜不倦地想要将我从自我隔离的保护中拉进来,可他自己在临死前却后悔了,让我什么都别记住,就这么忘掉他。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死生之外无大事,什么承诺什么决心,在死亡面前都不堪一击。
昨天已经越线了一次,我不可能再这么放任自己踩过那条线。
我明知道的,再过几年,泉奈会死。
石碑可以炸毁,但那场和千手的战争,我甚至无法定位是何时发生的,何谈改变。
泉奈目光沉沉,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忽而,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轻轻呼出一口气,刚才的紧绷感也消失不见。
“确实,你一直都是这样,”他垂眸笑了一声,“没关系,这样也好,慢慢来吧。”
我背脊发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明明是寻常的语气,没什么激烈情绪,却无端让我警惕不安。
泉奈朝我伸出手。
“出去走走吗?难得的假期。”他温声问道。
我们大可在宅邸待一整天,毕竟下着雪的天,不是谁都想出门的。
只是一直待在宅邸里,也太无聊了。
我盯着那只手,缓缓放松下来,点头轻声应了,走过去牵住。
他似乎总是这样,不管前一刻我们还在说什么话题,最后都会向我递出手来。
掌心温热,他松松地握住我的手。
不像冬天的温度。
我想。
答案
出门第一站是去拜访了隔壁的族长。
族长大早上地就开始处理族务,见到我们来了将笔放下,带着手套的手指落到眉心微微按压。
也不知道是单纯的疲惫还是万花筒的弊端初现端倪。
“族……”平时叫族长大人叫顺口了,泉奈用手肘轻轻碰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改口道,“兄长大人。”
以往叫火核也只是叫哥哥,这么正式地称呼一个人为兄长大人,我觉得有些恍惚。
泉奈倒是比我关心他哥多了,和他哥打了招呼后看他操劳族务的样子一脸忐忑,旁敲侧击地问要不他回来帮着一起处理。
“不是说好好休息吗?”斑嘴上这么说着,但面对他弟弟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个纯粹的笑。
他看了我们两眼,沉吟少许,缓缓说道:“无论如何,昨天宴席上你们也辛苦了,这段时间不用操心那些事。”
被族长赶出来后,我就拉着他去找爸爸妈妈。
路上积雪厚重,踩在上面脚印微微下陷,发出积压的嘎吱声音。
我看着地上的雪,突然发现旁边的泉奈一直附着着查克拉在雪上行走,回头望去,路上也只有我一个人的足迹。
早一些的足迹大半被掩埋在新落的雪中。
只有我一个人的足迹,就好像昭示着泉奈这个人终究会消失一样。
我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泉奈跟着回头,突然也不说话了。
手上传来的力道紧了紧,前方突然传来一股拉扯力。
我踉跄了一下,瞪向突然一言不发拉着人走的泉奈,却听到一阵踩雪的声音。
“别磨磨蹭蹭了,你不是想回家看看吗,这些雪有什么好看的?”他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我,催促着说道。
他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
纷飞的落雪在蓝色与黑色上撒上一层薄薄的霜白,眼睫上也落了些雪花,转瞬被热气融化成湿凉的水珠。
地上,铺满白雪的街道上蜿蜒出两行深深浅浅的足迹。
爸爸妈妈都在家。
我坐在房间里,手上被妈妈塞了个暖手炉,看着泉奈和他们有来有回地说话。
这个时候的泉奈,就和多年前我看见他和旁人讲解忍术时的他有些相似了,脸上是温和有礼的笑,谈吐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