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不知道(60)
见到彩香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拿着斧头劈柴。
她刚停下和我们说了两句话,屋内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彩香无措地看了我们一眼,留下句失陪了就匆匆回屋里找孩子。
看着散落在地上还没劈完的柴,我刚准备过去帮忙解决,泉奈就先我一步过去将柴劈好。
孩童的啼哭声和隐忍着情绪的安抚声从屋内传来。
我见泉奈似乎在走神,便推了推他的手臂,提醒他:“任务金。”
他下意识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极大,我不禁皱眉:“你怎么了,泉奈?”
黑得浓郁过头的眼睛渐渐回过神来,泉奈自刚才那股沉郁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抱歉,”他拿出属于宇智波真生这次应得的那份任务金递给我,抿了抿唇,“千织,你帮我转交一下吧,我有些不舒服。”
自从见到彩香后他的情绪似乎就一直不太对劲。
我深深看了他眼,接过钱袋点头,走到入户的玄关边。
彩香背对着坐在半掩着她的门后,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她的女儿。
我将钱袋放在门边,出声道:“彩香夫人,这是宇、真生这次的任务金,我们先替他送来。”
背对着我的女人停下手下的动作,孩子的啼哭声更加响亮了。
彩香没动。
“千织大人,”她压着嗓子说道,“多谢您。真生他……还会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
族长会选择研究新的封印术,也是想在保下宇智波真生命的情况下单独把黑绝封印到其他地方。
但谁也不知道中途会不会出意外,结果出来前谁也不敢打包票保证他能活着。
我的沉默让彩香意识到了什么。
她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忍着泣音问道:“如果真生回不来,我的孩子,往后可以不上战场吗?”
“……嗯,可以的。”我说道。
等到她的孩子长大到该上战场的年龄,木叶大概都建立了。
向彩香辞行后出来,泉奈已经帮忙把院子里劈好的柴收拢到一处堆放整齐,状态似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走吧,下一家?”我问他。
他沉默点头。
除去宇智波真生家,其他家都有人逝去。
我和泉奈就像两只报丧鸟,一家家地登门告知噩耗,给战亡族人的家人送去任务金和抚恤金。
他们家人的态度各有不一。
有的沉默接受、有的咒骂千手、有的发誓报仇。
也有极少数的人,会忍受不了地哭泣。
泉奈一个个地告诉我死去族人的信息,流畅得仿佛这些事他早已熟记于心,完全不需要犹豫思考。
等到探访的名单过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们打道回府,剩下的明天继续。
夏末的植物似乎已经耗尽了自己的绿意,叶片的边缘逐渐染上颓意。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叹息。
“这份差事太难做了。”
“他们都是为了族人而死。”泉奈说道。
“……你在劝我?”我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
或许他会再度向我强调两族之间的仇恨。
“不,千织,”他说,“我只是想说,他们也曾真实地活着。”
我们并排走着,泉奈牵住了我的手,停顿了好一会儿,道:“无论我们记不记得。”
这个时节,地上虽有了些落叶。
但掉落在地上的叶片此刻并没有干枯到能在踩到时听见脆响。
我看着落叶,没有说话。
泉奈将这些事记得如此清楚,身上的压力只会越发沉重。
他心中装着的东西太多了。
但也正是这样的性格,会让他最终为了族人和兄长献出眼睛。
又过了几天,族中的集体葬礼如常进行。
葬礼结束后,日子稍微平稳了一些,族中陆续接到了不少非战争的委托。
处理族务的间隙,我偶尔会接些不太耗费时间的外出任务。
这天我刚回族地,一只忍鹰自天空振翅飞过。
我望向忍鹰来的方向,问了下守在门口的族人:“那是斑大人的忍兽?”
以前在据点听泉奈说起过,族长驯养了一只忍鹰,不过族长作战时用不上它,我也就没见过。
族人点了点头:“族长有时候会去鹰猎。”
回去交任务的时候路过训练场,族长少见地站在场地上指导年幼的族人们,想起刚才飞出去的那只忍鹰,我心中的违和感更为强烈了。
中途我将从族外捎带回来的日常用品送去给彩香,她家现在没有收入来源,我接手了过去老师负责的那部分族务,自然也得对她家上心一些。
不过这次去她家的时候,和前几次去时明显不一样了。
她家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来开门的人是宇智波真生,屋子里还有一个宇智波真生正抱着孩子哄。
我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宇智波真生本人出现在这里还是他对分/身术的妙用震撼到了我。
黑绝的事解决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宇智波真生连忙侧身邀请我进屋。
“千织大人,我听说之前军议上的事了,您还这么照顾我们家,实在过意不去。”他的分/身抱着孩子进了屋,一边给我倒了杯茶,压低着声,语气愧疚。
我摇头说了声没事,又问起彩香。
“她这些日子操劳过度,药师说得好好调理身体,”宇智波真生道,“刚喝了药睡下不久。”
难怪他一直用这么低的声音说话。
我不便一直叨扰,留下东西就离开了。
我本想找泉奈问问黑绝的事,谁知回家看见了泉奈留下的字条,说他出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