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不知道(67)
宇智波泉奈什么时候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
从小到大,他向来不愿意示弱。
他稍微侧过了些头,微微抬起手,又踌躇地放下。
就差一点,他刚才就成功了。
为了让他哥哥接受他的眼睛,他差点就这么死了。
我揪着他的领口,冷汗涔涔而下,呼吸急促,极力地想要缓解自己的情绪,却完全做不到。
“够了吧,泉奈,”我咬着牙看着他,“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吧?”
“没有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的,你这么骄傲的人为什么要自己走上绝路?”
“千手扉间要是知道你竟然是这么死的,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你猜他会说什么?‘那个宇智波泉奈,就这么死了,简直是个蠢货——’你想死后被他这么议论着吗?”
无所谓了。
族长知道什么,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会不会对知情的我迁怒,都无所谓了。
什么永恒万花筒,什么不落下风的宇智波,全都无所谓了。
“你不是忍者吗?忍者不应该死在战场上吗,你这又算什么啊!”
不对,我明明不喜欢忍者的这套理论的。
我是反对的,没有谁注定该死在战场上的。
但我现在在说什么。
我究竟在说什么?
我颤抖着,大脑与发声器官似乎完全分离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一股脑地说着连自己的大脑都无法处理的话。
“……”
泉奈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我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
——别看我,千织。
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血顺着他的手、顺着我的脸,滴落得满衣服都是。
手指是冷的,失温的冷,是擅长火遁的忍者不该拥有的温度。
血却是温热的,甚至像是滚烫的,烫得我的肌肤仿佛都被烧焦一般,将虚幻而真实的痛意传导到眼周。
鲜血的味道真的太刺鼻了,刺鼻得近距离闻到就刺得人条件反射地落泪。
我后知后觉地抬起手,绿色的查克拉落到他的手中。
泉奈还在说话,他的手指微微蜷起,搭在我的指间。
“你不是想要争取和谈的力量吗,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千织。下场战争,快来了。”
他微弱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
回避
瞳力与写轮眼相勾连,在万花筒状态摘掉眼睛所要承受的难以想象,从进门到现在,泉奈全然没有表露过痛苦,但他的神态已然说明目前状态不佳。
他掌心的伤口在查克拉的治疗下渐渐止住血,我不敢再压着他,于是抓住他的手继续用医疗忍术,同时起身让开。
“……别说了,先让药师看看你的情况。”
在泉奈表露出想把眼睛给族长的意图时,我就知道他妥协了。
失去眼睛,他只能从战场上退下。
他在族中的地位或许不会有变化,但在以实力说话的宇智波一族中,他会在主战派中逐渐失去话语权。
可主战派失去了泉奈后,式微就注定了。所以泉奈在乎的根本不是往后族里会不会和千手结盟,而是结盟之后的宇智波会不会处于下风。
我没有万花筒的话,泉奈大概会沿着原着的路径直到濒死时才将眼睛献出,并叮嘱族长不要结盟,尽管他那时大概会料到结盟之势已经势不可挡。
结盟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失去了重要战力的宇智波会天然低千手一头。
先不提泉奈从未相信过千手族长这件事,纵然族长和千手族长之间真的存在友谊,可那点联系也只存在于他们二人之间。等两人逝世,那些充满了仇恨的、隐藏的祸患迟早会再度爆发。
即使结盟,宇智波也不可以在落于下风时和千手结盟。
这是我们的共识。
所以泉奈挑了一个绝佳的时间点献出眼睛。
战争来临前夕摘除万花筒,即使他再将眼睛装回去,也得元气大伤,调养一段时日。强行上场极可能在接下来对战千手扉间时出事,紧接着就是族中士气受到影响,优势向千手倾斜。
作为族长和兄长的斑被他架在了两难的境地。
族长必须接受泉奈的眼睛,获得永恒万花筒,来弥补失去了泉奈的宇智波在战场上的损失。
所以族长会如此生气。
即使这样,族长也优先选择了泉奈,放狠话威胁泉奈将眼睛安回去。
一旁的药师在族长的示意下上前为泉奈检查,斑在泉奈刚才来了那么一出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族长走到刚才匕首掉落的地方,捡起那把差点夺取了泉奈性命的武器,似乎极其认真地、借着射入房间的亮光端详着残留血迹的利刃。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斑的脸上十分平静,却比刚才还外放着查克拉时的样子更加恐怖了。
反正我不想主动去触霉头,于是低头继续观察泉奈的情况。
药师检查完之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向族长汇报。
泉奈在一旁低声对我说了声抱歉,平缓地挪开我的手,微垂着头,自己用手撑着,坐了起来。
他“看”向药师的方向,语调温和:“抱歉,今天的事恐怕需要对你用一道符咒来保密了。”
脸色苍白的药师闻言反而放下了心,险些喜极而泣。
他不怕其他的,就怕知道这么多东西后被灭口!
而后泉奈转向了族长的方向。
自刚才起,族长就一直不发一言,厚重的前发将他的神情尽数掩盖在阴影当中。
他没看泉奈,先让药师上前,面无表情地对药师种下符咒后让人去准备治疗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