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改造报社文的一百种方法(102)
“准备好了吗?”许南禾问。
昨天已经训练了整整一天的程晚点了点头,心脏跳个不停,呼吸短暂凝滞,腿脚发软的感觉被许南禾期待执着的眼神拖走。
他们带着款式相同的护目镜和敷面,点头的下一秒失重感代替了所有感官。
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失重感稍纵即逝,意识凝结在这一刻,让人头脑一空。
程晚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好像在重新进入这个世界。
头皮发紧,却又在感受到许南禾的存在后长舒了一口气,耳边刮过的风淬着寒让程晚糊成一团的脑子逐渐清明。
也逐渐找回了自己被冲散的灵魂。
风太大,让程晚说不出任何话,心脏被一股激流冲刷着,四肢失去控制。
他的头紧贴在许南禾的颈侧,等开伞后降落的速度慢下来程晚蹦到嗓子眼的心脏才重新复位。
风变得柔和。
回忆散落一地,许南禾脑海里所有的夹杂着恶意的文字终于在此刻被捶碎,散开的灰被阳光一照,彻底湮灭。
“程晚,刚才什么感觉。”许南禾蹭了蹭他的脸,“要如实说。”
程晚眨了下眼,道:“害怕,但一想到身后有你就不怕了。”
所有的生理反应都不重要了。
许南禾有些庆幸程晚现在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眼,不然程晚肯定能发现好多的端倪。
害怕。
这两个字一出来许南禾的心脏就四分五裂的疼。
早在明确自己的心意后带着程晚重新做一次飞鸟的想法便一直盘踞在许南禾的脑海中,他要重新覆盖那个结局。
要让飞鸟成为自由的飞鸟。
这一跃不再是因为走投无路,它仅是生命中的一个耀眼的插曲,是程晚十八岁的尾巴里亲身演绎的一场华丽表演。
许南禾沉默了很久,久到程晚对眼前难得一见的落日都失去了惊艳和兴趣。
许南禾近似发誓道:“我会一直在。”
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一次,即使你学会爱自己我也不再离开。
许南禾牛头不对马嘴的这一句让程晚彻底放下心来。
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太阳悬挂在天边,为尚未消融的雪山罩上黄色的丝绸纱衣,余晖洒落,让他们的目及之处成了仙境中的仙境。
景很美,但人的心却已经离开,奔赴到更为重要的地方。
许南禾没给程晚任何反应的机会,降落后许南禾直接驱车回了家,熟练地为受了惊的人放松着僵硬的肌肉。
腰窝,脚踝,脖子……每个地方都变得汗涔涔的,床头的暖光让许南禾能够清楚看到每一块肌肉的伸缩。
许南禾脖颈的青筋极为性感,往日程晚最爱将这一块细细舔舐,把它染上自己的味道。
但现在程晚却无力欣赏,他说不出话,睁不开眼,一张嘴口水就会流出来。
“放轻松。”
“抬起来。”
“马上就好了,再忍一会儿。”
程晚曾听段崇明说过,筋膜刀很痛,但没有想到换成手以后也会这么痛,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想往前爬却又被铁面无私的人拉了回来。
“程晚,跑什么。”
“没,没跑。”
程晚一抖,水光朦胧的眼又挤出一滴泪。
在这个晚上程晚终于迎来了成长,学会了人生中极其重要的一课:包容。
程晚包容着许南禾迟来的叛逆。
让许南禾在因特拉肯的卧室见到了雨打海棠的景色。
许南禾吃掉程晚的眼泪,咬着他的耳朵道:“疼吗?”
“……不疼。”
程晚总是这样,面对许南禾的时候永远乖顺懂事。把许南禾要的一切都拿给他,只要他有。
走不动路的程晚被抱起来后程晚整个人都不好了,许南禾每走一步他都得狠狠抖一下,韧带拉过头了。
许南禾看着镜子压着嗓音道:“好好监督一下,看我有没有以权谋私。”
有吗?
当然是有的。
直到许南禾的闹钟响起程晚才知道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九点了,他提不起半分力气,精神萎靡地躺在床上。
材质很好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光,让程晚只能借着床头发烫的灯细细打量自己满是痕迹的身体。
青青紫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许南禾打了一顿。
程晚的嗓子早哑了,饶是如此也还要嘴硬地对从浴室出来的许南禾道:“许南禾,下次也还要。”
“……”
从床下缓过劲来的许南禾挑了挑眉,把不着寸缕地人裹进被子里,温声道:“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许南禾笑看着眼皮打架的程晚的程晚,道:“程晚,下次你可别跑。”
被窗帘挡了个彻底的太阳放弃了这两个不识货的人,收回了照向他们的光。
不过就算没有它程晚也在因特拉肯的六月感受到了属于盛夏的热,安静下来后内脏产出的热源源不断地从后包绕着他。
烫的他周身酸软。
荡漾的热让累了一晚的人落下了沉重的眼皮,失去了所有力气。
“许南禾……”
“我在。”
睡得不安稳的人小声呢喃了句,得到回应以后才舒展了眉头。
许南禾摸着程晚耳垂挂着的珍珠耳环喃喃道:“程晚,我会一直在。”
戴珍珠耳环的少年从高处往下,落入了许南禾的怀里。
是结束,亦是开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