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那个人类幼崽,讨厌死了——”
舒念从客厅里走出来,就听到大鹅在叫。
再仔细听,都是骂自己的。
她一句句听着,最后走出去,轻轻拍着鹅毛,安慰说:“你心里不高兴,我知道。”
“我没有不高兴!”大鹅叫嚣。
舒念点头,“嗯,不是不高兴,是委屈。”
“我不委屈!我能委屈什么?”
“我欺负你。”
“人类幼崽,你才没有欺负我,你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我可是最凶的鹅!”大鹅梗着脖子,声音更大。
舒念继续顺毛,点头承认,“嗯,没欺负,你说得对。”
而然那个语气,大鹅听得更加抓狂。
就好似自己所有的攻击,全部打进棉花里。对方说话软绵绵,还每一句都顺着自己,可怎么听,都觉得不得劲儿。
“没欺负。”
“嗯,没欺负。”
“不,你欺负了,你很烦。”
“嗯,你受委屈,摸摸,不哭。”
“不要,走开。”
“大鹅,你炸毛了。”
“啊啊啊!人类幼崽,你怎么一直欺负我!!!”
大鹅“嘎嘎”乱叫,在院里子到处扑腾。
小黄狗看得有趣儿,笑嘻嘻说道:“念念好像很高兴,她都会开玩笑了呢,虽然她的表情很严肃,但我就知道,她特别开心。”
狸花猫蹲在柴垛上晒太阳,听到这话,嗤了声。
“嘴皮子功夫,不是真本事。等我成年,肯定打遍村子所有猫,让它们臣服。”
“咪咪,你这样,嗯……很暴力。”
小黄狗努力找形容词,实在不明白,明明长得这么可爱的猫猫,为什么每天这么凶。
咪咪是一只长毛狸花,浑身的毛发不是黄色,也不是灰褐色,而是无限接近老虎纹的那种深棕色。
其尾巴竖起,每一根毛都是散开的,一阵风吹过,如同荡漾开的芦苇花。
村子里的老人们见着这只猫,都得夸一句品相好。
然而,明明能靠脸吃饭的咪咪,非得用实力证明自己。
听到小黄狗又开始碎碎念,狸花猫直接亮出自己的猫爪,从未修剪过的指甲,已经被磨得珵珵发亮。
“大狗,我昨天抓了六只老鼠,其中一只,和我身体一样大。”
“什么?”小黄狗没听懂。
狸花猫发出一声长长的“喵呜”,原地宣誓,“从今以后,这个家的所有老鼠洞,都归我管。”
小黄狗的兼职,就这样结束了。
然而寒假第一天,狸花猫却给老唐家一个意外的惊喜。
大清早的,天还濛濛亮,舒念就被一声尖叫吵醒了。
尖叫声之后,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以及最后骂骂咧咧的声音。
舒念穿好衣服下床,打开房门往外看,只见爷爷奶奶进进出出。
垃圾畚斗,抹布,扫帚,脸盆……
“爷爷?奶奶?”
舒念疑惑,踢踏踢踏走过去。
张桂花赶紧喊住,“念念别过来!”
舒念停住,眨巴眨巴眼睛。
唐庆国几步走过去,把人抱到走廊尽头,这才说道:“昨晚上窗户没关,家里的猫不知怎得发疯,弄了一堆死老鼠进来。”
猫抓老鼠,这是天性。
但是这个天性,在自家这只狸花猫身上,似乎太过释放了。
那一堆死老鼠,就没一只完好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没了老鼠头。
“你奶奶起床喝水,打开灯那一下,看到一桌子血淋淋,当场就叫了。那猫,对,就你的咪咪,还窝在桌子上睡大觉。”
舒念听完,不自觉点头,“咪咪,厉害。”
“嗯,是厉害,家里的老鼠,估摸着不死也得连夜搬家了。”唐庆国忍不住笑道。
爷孙俩同时转向屋里,看张桂花一边清扫,一边骂猫。
“咪咪不见了。”
舒念没找到猫,有些遗憾,本来想当面夸夸的。
唐庆国抱着孩子往走廊另一头走去,“念念,外头冷,爷爷送你回屋,你再继续睡。”
“睡不着了。”
“那爷爷陪你玩一会儿,等天大亮了,你就下楼耍去。”
“嗯。”
两人回屋,唐庆国顺手开灯,然而转头的一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在自家孙女洁白的大床上,就在枕头旁边,一只跟拳头大小的老鼠头,赫然醒目。
然而更夸张的是,那老鼠头上的鲜血,竟然还没有完全凝固。
也就是说,这是一只新鲜的老鼠头。
唐庆国一把遮住孩子的眼睛,而后把人放下,又快速走过去,用纸抱住那鼠头,急匆匆离开。
一边走,一边骂,“那猫呢,猫呢!找打——”
舒念看到爷爷把鼠头包走了,却依旧往自己的大床走去,然后蹲在床头边,低头看。
地上一排,整整齐齐摆着从小到大,从短到长,十几根尾巴。
“老鼠尾巴。”舒念很确定说道。
“喵呜,都是我抓来的,一共二十根,厉害吧?”
狸花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站在一堆尾巴旁边,仰头骄傲,“我一个晚上,就能抓二十只老鼠。我还抓到了鼠王!”
“鼠王?那只大大的老鼠头吗?”
“对,那可是我发现的鼠王,大不大?大不大?可恶,你还没仔细看,就被爷爷拿走了。”
狸花猫昨晚战绩丰厚,特意将鼠王脑袋和二十根老鼠尾巴送给小主人,至于其他的鼠头鼠身,自己吃不完的,就送去唐庆国夫妻俩那边。
谁承想,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