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和向日葵(70)
外面的街舞很快结束了,张陌尔趁着主持人报幕又给他们重新检查了一遍妆发,最后叮嘱:“一会表演开始后除了服装组和道具组其余任何人不能在后台,英台要抢时间换女装,所有人别挡着路了,服装组和道具组时刻准备着,争分夺秒时注意脚下别摔了。”
周围一圈人压着声音回:“知道了。”
“好。”徐离紧张地擦了擦手汗,“大家加油,排练一个多月就看今晚的了。”
江倦偏过头看了眼叶景,叶景垂眸看着自己的鞋,面色平平,不像是即将要上台表演,反而更像吃饱饭要出门遛弯。
他好像做什么都是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只有吃饭的时候会有点别的表情,难不成上辈子是个饿死鬼。
“下面有请高一三班与高一五班的同学为我们带来歌舞表演——《至高至远处》,掌声有请!”女主持人气宇轩扬地说完报幕,踩着高跟鞋冲回幕后,一旁的助理立刻为她披上长羽绒服保暖。
舞台的灯光黑了下来,林彦指挥着道具组上去布景,江倦和叶景跟着一块上。
“我去这么黑。”江倦小声地说,“台下也好黑,一点都看不见。”
叶景惊恐地看了他一眼,江倦按住领口的麦克风,“没事,还没开,要等灯打了才开。”
叶景松了一口气,没跟江倦说话。
道具组布好景,假山假草假花,还有一大串假蝴蝶。
江倦和叶景站在这些假景之中,摆好姿势。
道具组全部撤离了后,音响传来了第一声琴音。
叮咚——叮咚——
表演正式开始。
假山假草假花朝两边移动,那些假蝴蝶由绳控制着,也朝两边飞去,一束束光打下来,照亮了站在最中间的两个人。
雾气散去,两张俊美的面孔呈现在观众面前。
场下观看的同学很给面子,当即给了一段热烈的掌声。
琴音还在继续,歌声夹杂其中。
“英台褪女装,扮成读书郎。冲出幽闭门,迎来好春光。梁山伯与祝英台,前世缘分配拢来。白衣飘飘风骨神,玉树临风正青春。”
跳舞的同学从舞台两边轻飘飘地奔上来,白色衣裙如白蝶的翅膀,随和歌声舞过两段后,又轻飘飘地飞走了。
歌声停,梁山伯抬起了头,放飞手中最后一只蝴蝶,朝祝英台行了一个书生礼。
梁山伯道:“在下梁山伯,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祝英台回:“不敢不敢,原来是梁相公,请受祝英台一拜。”
梁山伯道:“原来是祝公子,见公子此番打扮,是要求学?”
祝英台回:“正是,敢问梁相公要往何处去?”
梁山伯道:“往万松书院去。”
祝英台惊道:“巧了!”
两人携手长袖一挥,台上灯光骤灭,道具组飞奔而来换下一个景。
琴音再起,歌声唱道:“梁祝结拜为兄弟,对天盟誓蝶为证,然英台欺天蒙人有苦衷,未向山伯表真身——”
灯光再开,两人已身处书院树林。
漫天枫叶撒下,浇了两人一身。
梁山伯替祝英台摘下头上枫叶,忽道:“你我同窗三年整,今日忽见耳环痕,只有女子戴耳环,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祝英台往后退了一步,面色镇定道:“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祝庄年年有庙会,村人要我扮观音。”
梁山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祝英台又道:“梁兄桌上有圣贤,为何看我耳环痕?”
她举起写着圣贤的竹简书,点了点梁山伯的胸口,语气揶揄:“梁兄啊,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梁山伯低下了头,羞红了脸,“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叶景并没有耳洞,于是张陌尔在他耳垂那用红色眼线笔点了两个点。
似耳洞,却更像是红色的痣。
稍有不慎,江倦就看入了神。
剧本的原台词只有解释耳环痕的那一句,后面那句“梁兄桌上有圣贤,为何看我耳环痕?”是一次他看着叶景看入了神,叶景用竹简书敲他后现场编的。徐离觉得好极了,当场决定在剧本里加上这段。
祝庄年年有庙会,村人要我扮观音。
梁兄桌上有圣贤,为何看我耳环痕?
梁兄啊,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心不在观音,也不在圣贤。
从此不敢看观音,也无颜面圣贤。
江倦每每演到这里都有些愧对徐离,徐离明明讲剧本的重点放在了自由上,可他还是一股脑想着谈恋爱。
灯光又黑了下来,琴音起,笛声和,舞蹈演员翩翩然地又来了,歌声唱道:“男女同是父母生,男儿固须经书读,女儿求学也应该。求得学问平生愿,要效古人展鲲鹏——”
第一场戏结束了,第二场不间断地接上。
琴音带上了离别的味道,歌声唱:“三载同窗多刻苦,四书五经通仕途——”
舞蹈演员舞过一段后,人群朝两边退场,灯光又暗又起,梁山伯和祝英台回到了初次相遇的山口。
祝英台道:“梁兄啊,英台若是女儿身,梁兄可愿配鸳鸯?”
梁山伯笑了笑,却并不言语。
祝英台道:“梁兄啊,家中若无妻房配,我来与你做大媒。”
梁山伯一惊:“不知千金是哪位?”
祝英台道:“梁兄提聘来便知。”
祝英台说完便转身离场,梁山伯还站在原地,遥遥望着祝英台离去的背影。
歌声唱道:“怎奈门楣如龙门,门第似天劫。昨日白袍同白袍,今日朱门对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