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聋子嫁给渣攻舅舅后(122)
窗外俨然是天寒地冻的凛冬,落雪纷纷,雪上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会被覆没。
兰音盯着那扑簌簌落下的雪片,毫无征兆的开口:“你这两年里,有见过先生吗?”
盛愿正乐此不疲的揉着咬咬的小肚皮,闻言,动作微不可查的一滞,“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怎么。”兰音语气淡淡,缥缈得像雪,“就是感觉你有点孤独。”
“我怎么可能会孤独,不是还有你们陪着我吗?”
“真的?”兰音明显不信,“说实话,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你们会分开,毕竟先生对你那么珍视,谁看了不羡慕。”
“你多想了……先生只是把我当做寻常晚辈看待,可能是看我太可怜,才会上心照顾。”盛愿眸光黯然,浅白的淡色浮光落在他身上,为他纤瘦的身形笼上一层清渺的白辉。
后来聊了什么,盛愿就不记得了。
酒意席卷而上,虽然分量微不足道,被暖气一熏,也觉得飘飘然。
盛愿抱着膝盖久久坐在窗前,正如从前无数个孤独难眠的夜,浅色的眼眸漾进雪光,思绪落入没有边际的夜空。
雪落的清辉淌进房间,照在地板和毯子上,照不亮他无可诉说的孤单心事。
这两年,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接近他。
他面上虽然永远是一副温和模样,内心却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视同仁,不允许任何人以除了朋友和同事的身份走进自己的世界,同时也封闭了自己的情感。
值得一提的是,林峥已经与盛愿建立了出生入死的深厚友情,时不时就会和他闲聊,话里话外偶尔会夹杂一两句先生的近况。
盛愿从这些琐碎的信息中得知,先生这些年一直生活在伦敦,而且他的胃病依旧不见好转,令林峥很是担忧。
可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从前的生活,好似一场梦。
梦做了一百回也不会成真,他是这场单方面迷恋中的败者,也是唯一的参与者。
他甚至曾妄想这是一场飞蛾扑火,却没发现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经被折断了翅膀。
他很庆幸,这场梦能够及时醒来,没让他梦过太遥远的地方。
人总是用失去来衡量拥有时的珍贵,他这短短的一生,又值得拥有多少个五十年难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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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雪飞掠,白如梦境。
这场雪下了很久,硕大的雪片纷纷扬扬,像抖落的羽绒。
盛愿依旧在深夜下班,他有自知之明,完全不相信他的车技能支撑自己把车完整的开回楼下,于是提前约了车,站在路边等司机接他。
街上人来人往,四处是流动的霓虹,映照在干净的雪地上,流转出调色盘一样斑斓的荧光。
盛愿被寒风吹得哆嗦,站在路灯下裹好围巾,看着呼出的热气在飘雪的夜空中变成一团白茫茫的雾,飘然散开。
这两年,盛愿出落得愈发干净漂亮,安静时像用画笔勾勒出来的美好景致,精致,清冷,轮廓柔软而脆弱。
纤细的睫毛拓下淡淡阴影,清澈透亮的淡色瞳孔如同覆着莹亮的冰晶,仿佛世间的所有色彩与光线都愿意停驻在里面。
盛愿就静静的站在光辉暗淡的街角,发梢坠着晶莹剔透的雪绒,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美人画卷。
雪落在皮肤上,俶尔融化成一小粒水,凉得他缩了缩脖颈。
昏昧破败的路灯光线洒落,雪斜飞穿过,于是每一片雪花都泛起被烧焦的颜色。
紧接着,一把黑伞蓦然出现在路灯下,顷刻将所有的光线隔绝,自上而下的阴影将他全然笼覆,一并遮住了落向他的身体的雪。
盛愿恍然抬眸,轻微侧身。
他一瞬间恍然,怔怔无言。
那把黑伞依旧慷慨的向他倾斜,遮去了他头顶的雪,染白了男人的肩,
坠在手腕的那一粒红透的痣,再一次晃了他的眼。
仿佛回到了那个不堪回首的雨夜。
牧霄夺一身黑色大衣,深灰高领,长裤笔挺、纤尘不染,一如从前。
周遭人群如流,那道修长的身量背对寒夜,仿佛流动光晕中唯一静默的冰冷剪影。在这个来去匆匆、无人为此驻足的街角,他毫无征兆的出现,为另一人撑起一把伞。
即便过去很久,被真正淋湿的人,似乎只有他。
“……先生。”盛愿心潮起伏,哑然唤他。
牧霄夺没有应声,一双眸微低,点着墨色。那双本就天生冰冷的眉眼沉寂下来时,漠然到令人心生畏惧。
盛愿曾幻想过很多次与他再遇的场景,在伦敦街头,在翡冷翠的维琪奥桥……抑或一生都不会重逢。
他大脑空白站在原地,深深呼气、吸气,骤然紊乱的心跳使他的指尖泛起酥麻,炙热滚烫的血好似顷刻间传遍了僵冷的四肢。
他默然良久,声线隐隐不稳的问:“您怎么会在这里……是路过吗?”
牧霄夺的面容依旧深邃无暇,骨相凌厉。时间对他是如此的宽容,没有在他的脸上刻录下丝毫痕迹。从挺拔的鼻梁到清冷的薄唇,与两年来反复出现在盛愿脑海的梦境别无二致。
“不是路过。”
盛愿听见,自己那颗寥寂许久的心脏再一次开始跳动起来。
“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