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秦皇汉武附身后(87)
【显然,有人不让她们参加。】刘彻挑眉,【十四岁以上,能写诗赋策论的女子本来就少之又少,定然都是世家大族出身。这个年纪,当然该谈婚论嫁了。谁会放她们出来参加科举呢?】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劝她们出来考试。】鹿鸣坚定。
办一场宴会吧,全是可爱的女孩子们。
哪怕她说动一个,甚至只是让她们心动,也是一种成功。
第35章 曲水流觞
崔青青十九岁,为母亲守了三年的孝,望门寡,又为素未谋面的丈夫守了三年。
去年被接回了崔家,讨论着将她再嫁。
崔青青素衣白裙,面色寡淡,一针一线地绣着新嫁衣。
“阿姊。”崔英才不知什么时候停在她附近,许久才踌躇着唤了一声。
她低头专心地绣着鸳鸯的羽毛,淡淡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崔英才吃了一惊:“阿姊怎么会这样想?默错文章是我无能……”
“确实是你无能。”崔青青头也不抬,细细的绣线在丝绸上翻飞,声音又轻又飘,“诗是别人的,策论还是别人的,结果就连默,都默不对。”
“对不起,阿姊……”崔英才羞愧难当,“明明是你写的策论,父亲却不让你去考试。”
“毕竟我是个寡妇。”崔青青眉目低垂,习以为常似的,“最好不要出门,不要娱乐,不要让人记起我,安分守己,才是贞节好女。”
但她还在绣着彩色的鸳鸯,像在完成一种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父亲……被停职下狱了……”崔英才艰涩地挤出这句话。
崔青青手里的针一斜,刺到了食指的指腹,她冷淡地丢下针线,用手帕抹去冒出来的血珠。
“那你怎么在这里?”她侧首,“覆巢之下无完卵,你应当也在狱里才是。”
“啊?我也不知道……”崔英才实在对不起他的名字,迟钝地呆立住了。
“门口现在有人看守吗?”她问。
“有的。”崔英才回答。
“是谁的人?”
“他们说是鹿家军。”
“那收拾收拾,等死吧。”崔青青把没绣完的鸳鸯一扔,居然笑了。
她太久没有笑了,崔英才都看愣了。
“阿姊笑什么?”他迷惑道。
“笑我们大祸临头,一起去黄泉路上做个伴。”崔青青微笑,无事一身轻。
“有、有这么严重吗?”
“你以为科举舞弊,就像你平常在白马书院考试那样随便请人代笔吗?还是你以为这位小鹿知州很容易被收买?”崔青青轻描淡写,“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他不甘心永远只做副手,想爬得更高,那跌得也只会更惨。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没什么稀奇。”
她站了起来,对无措的弟弟道:“你去玩去吧,该吃吃该喝喝,没几天好日子了。”
“可是……父亲还在牢里……”崔英才不安道。
“那你想怎么样呢?进去陪他?”崔青青冷眼道。
崔英才张口结舌,吶吶无言。
他从小就不聪明,崔青青也懒得多说。
“闲着没事干就让你娘把家里的钱财账簿找出来,等人抄家的时候主动交上去,兴许人家鹿家军还会感谢你配合,放你们一码呢?”
“真的吗?”崔英才信了,“那我去找母亲。”
崔青青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兴冲冲离开,幽幽道:“他居然连这种话也信。”
“公子向来如此。”侍女附和着,“大祸临头,娘子不忧么?”
“死便死吧,不用再嫁人了,也不是坏事。”崔青青道,“提线木偶,碎便碎了,无人在意。”
她是崔家的女儿。大家族的女儿,其实无所谓嫡庶,都是联姻的工具。
女儿是羽毛绚丽的笼中鸟,是被线拉扯的风筝,是屋里摆的漂亮盆栽,也是一种没有选择的处境。
她母亲刚去世,父亲就把姨娘扶正,崔英才就成了嫡子,而崔青青就显得多余。
没办法,谁让她不是个男儿身,连出这个家门,都得听人议论“那个克夫的望门寡”。
她连丈夫的面都没见过,更遑论什么感情,却得守着他的墓结庐而居,披麻戴孝,清水素食,守足27个月的孝。
她才十九岁,却已经活得生不如死,俨然一段腐朽多年的枯木。
抄家好啊,好极了,要死一起死,谁都逃不掉。
她可以早点见到母亲了,到时候母亲也没法责怪她,毕竟这不是她的错。
她不过是写了篇言辞华丽的策论而已,作弊被发现的是崔英才,上下其手的是崔冶,她一个工具,又有什么办法呢?
带着诡异的轻松与愉悦,崔青青让人去取白绫来。
“娘子……”侍女不安道。
“我只是准备裁剪一下绣点花样,不用担心。——你们到外面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听着有些吵闹。”
崔青青把侍女们都打发出去,拿起白绫安静地捋顺,抛挂在房梁上。
雪白的绸缎丝滑地垂下来,像雪色从雕梁画栋间降落,柔顺静美。
“今天的天气好像很好,可惜我很久没有出门了。”
崔青青喃喃自语,站在高高的凳子上,给白绫打了个复杂的死结。
“不知道变成鬼魂能不能飘远一点,看看这个春天。”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她没有再耽搁,果断地把头放进系好的圈里,毫不犹豫地踢倒凳子,任白绫逐渐勒紧,扼住她的脖子。
她的呼吸由急促变得艰难,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犹如海市蜃楼。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面上充血,身体本能地挣扎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