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2)
青子和阿毅不在,应该是上楼去了。
许之蘅无所事事,抱住双臂站到麻将桌旁看他们打牌。
有七八分钟的功夫,青子从楼梯上下来,凑到她身边,随手拿起男人们放在桌角的烟盒拿了两根,点燃之后递给许之蘅。
“小芸呢?”许之蘅从她手里接过烟。
桌上的麻将被推牌重洗,青子吸了口烟,“刚刚容哥下来看了眼,现在在二楼睡觉呢。”
“他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青子大概有点冷,跺了跺鞋跟。
许之蘅盯着被推来搓去的红色麻将,默不作声地抽烟。
一楼楼梯转弯扶手处露出阿毅半个脑袋:“莺莺,容哥让你上来。”
一口烟卡在许之蘅肺里,过了好几秒才被呵出来。
青子从她手里把烟顺走,眼里带了点怜悯:“去吧。”
*
三楼最里面的那间房是容国盛的私人房间,也算是办公室。
许之蘅进去的时候,容国盛正背身站在窗边。他侧头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又继续讲电话。
许之蘅静静地站在那张红木书桌前,看着他的背影,思绪游荡地像海里漂浮的水母。
片刻功夫,容国盛挂了电话,转身走到桌边,随手把手机一丢,人就靠在旋转椅上。
他微抬下巴看着许之蘅,那双阴鸷的眼里没什么情绪。
许之蘅垂下眉眼,“老板。”
别人叫他容哥或者容叔,只有她从开始就叫他老板。
她厌恶他,又只能懦弱地屈从他。
容国盛淡淡嗯了一声,视线仍定在她脸上。
许之蘅挪了挪发僵的脖颈,避开他的目光。
这三年里,她几乎每个月都要见容国盛一次,可她仍旧像第一次见他那天一样,心中厌惧交加。
“我有没有说过,见我的时候不要化妆?”容国盛说。
许之蘅笑了笑:“昨晚没睡好,脸色差。”
容国盛不说话。
许之蘅不笑了,只说:“下次不会了。”
容国盛耳边那道肉疤动了动,脸色稍缓,朝她招招手:“过来。”
许之蘅走到他身边,缓缓跪下,温顺地像只小狗。
动作娴熟到一气呵成。
容国盛摸了摸她的头顶,说:“瘦了。”
许之蘅目光停在他的皮鞋上,轻声问:“让人把小芸带过来干什么?”
容国盛语气轻描淡写:“送走。”
“送去哪儿?”
容国盛哼笑了声,没答话。
“她病了,你不让我们送她去看病,要送她去哪儿?”许之蘅顿了顿,抬头看着他,又说:“精神病院?”
容国盛的指腹用了点力道压住她的头皮重新把她的脑袋摁下去,“管好你自己,莺莺。”
许之蘅看着地板,嘴唇抿得紧紧的。
头顶的压力消失了,许之蘅听见窸窣的动静——
那是皮带卡扣松开的声音。
*
许之蘅没和容国盛发生过真正的关系,但他每个月总要召唤她那么一次供他纾解,有时在这个房间,有时在不同的酒店。
如同此时一样——
他悠然坐着。
而她像狗一样地跪着,呼吸困难。
最开始那几次,许之蘅被呕得口水眼泪流出来混在一起,甚至觉得吃屎的感觉大概也不过如此。
而现在,她甚至可以分神去想别的事情。
许之蘅不明白,为什么容国盛会把这种“恩宠”落到她脑袋上,自己分明跟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某一日青子涂着脸,目光在她脸上转悠,声音轻飘飘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谁让你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吶。”
当时小芸在一旁赞同地点头,只是笑,不说话。
小芸啊……
许之蘅听着容国盛粗重的呼吸声,思维涣散。
直到头皮一阵刺痛感袭来,她回过神来。
容哥国扯着她的头发迫她抬头,“在想什么?”
许之蘅猛地摇头。
容国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有几许讥意,手中用力扯着她的头发往里摁,“专心点。”
骚臭直冲鼻腔,许之蘅呛咳了声,只觉得头皮痛得好似要被扯下来一块。
她没挣扎,反而屏住呼吸更认真了,她只想让容国盛尽快结束。
*
十几分钟之后,许之蘅离开房间下楼,直奔一楼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掬水漱口。
可不管她怎么漱口,那股膻腥仍旧卡在她喉头。
许之蘅抬头,裂痕几道的镜子里,花了妆的一张脸瘆白瘆白的。
水龙头旁边有盒肥皂,她打出泡沫卸妆。
出门就迎上一个夹着手包的瘦高男人准备上楼,男人视线转过来,看着她脸上笑出一个憨笑来:“哟,好久不见啦。”
大概是因为肥皂洗脸的关系,许之蘅整张脸都紧绷绷的。
她嘴角不太自然地扯了下,“好久不见。”
第2章
许之蘅面前这个男人叫阿庄。
算起来,这是她见阿庄的第三次。
入行头年见过两次,而这一次见面,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更漂亮了,你叫……什么来着?”阿庄问。
哦……连她的名字都忘了。
许之蘅扯扯嘴角,只觉得讽刺,“莺莺。”
“噢,莺莺啊。”阿庄点点头,“我先上去找容哥了。”
“嗯。”
许之蘅仰头目送他上楼,只觉得嘴里仍旧腥得很。
她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一直漱口。
青子晃悠过来,啧啧称奇道:“你怎么还有心情跟他说话,我以为你会给他两大耳刮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