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71)
大门前,那叫章雨浓的女人与她远远对望,贵宾在她怀里扑腾。
她蹲下身去放开它,抬头朝许之蘅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天色黢黑压顶,在压抑的氛围里,女人在笑,狗在她脚边撒欢跑开,画面堪称诡异。
许之蘅转回头,快步上车。
*
许之蘅的胃很不舒服,猛灌了半瓶水,抽了根烟,等到烟味散去阖上车门静静等待。
这个位置,正好对向那道紧紧关闭的别墅正门。
车玻璃上偶尔落下几滴雨点。
许之蘅时而去看那几滴水,时而目光移向大门处。
时间流逝。
姜和自别墅出来。
许之蘅看着他往外走,那只贵宾跟在他身后,跃跳狂吠。
姜和停住脚步,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狗,半晌,他陡然抬脚,把贵宾狠踹进泳池。
许之蘅霍然坐直身子,手把住车门,扣下把手又停住。
她在昏暗的车里,见他抬手挡风,低头点烟。
风大,吹得他衣袂飘动,又贴身上。
他静静伫立,身姿修挺清瘦,面沉目静地望着水里刨得狼狈的贵宾。
许之蘅收回手,依旧在等。
这时候,她不想触他眉头。
雨随风来,势头渐大,噼啪飞砸在车窗上,闷闷地响。
天似乎更暗了,沉沉地像随时就会倾塌下来。
雨水被风成斜乱的水柱倾流而下,洗涤着玻璃。
姜和的身影,在雨帘中愈加模糊。
许之蘅闭了闭眼,摸了伞撑开下车。
伞在风雨中被吹得乱摇,她握紧伞柄,被自己的头发糊了一脸。
隆隆的雨声充斥在她耳膜里,风雨无形中掠走了她的所有想法。
她走过去,撑伞为他遮雨,“下雨了,姜和。”
姜和身形未动,依旧盯着水面,手指抵唇,比了个“嘘”的手势。
许之蘅抿抿嘴。
姜和脸上全是雨水,但他仍旧面无表情。
贵宾湿淋淋地上岸,斗志全无,抖了抖身子立马往大门那边奔逃。
风雨瓢泼急促,顷刻便就吹湿俩人。
许之蘅费力握着伞柄,将伞往他那边又捎了捎,手指隐隐发酸。
炸雷声响彻,许之蘅身子一颤,犹豫两秒,牵住他的手,“姜和。”
他不应她。
她语气更软了:“回家好吗?”
姜和终于偏过头,眼眶隐有红意,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好啊。”
*
一路滂沱,到家时俩人身上雨水未干,黏腻在身上。
许之蘅把伞挂去淌水的功夫,姜和已经进了主卧,砰地阖上了门。
许之蘅回头看向卧室,不言不语收了两件还算干燥的衣服去客房简单洗了个澡。
她在点餐软件上看了半晌,放弃了点餐,
这天气,点餐估计是不容易。
许之蘅缓缓倒在沙发上,只觉得身心倦极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压抑的风雨声似乎就呼啸在她耳边,把她席卷上天,总觉得随时会坠落。
醒时,风见小,雨还在下,天依旧阴沉。
许之蘅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多。
她的头有点疼。
她定定神,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拧动把手开门。
房间窗帘半开,昏暗但可见,空调冰凉。
姜和躺在未掀开的背面上,身形那样修长高挑的一个人,蜷缩抱头。
身上衣服都没换过。
许之蘅蹑着手脚拔了充电器,掀开另一边被子盖在他身上。
稍稍低头,见他眉间蹙紧,脸颊潮红一片。
她伸手朝他额头探去——
很烫。
姜和在发烧。
许之蘅推了推他,小声叫他:“姜和。”
姜和皱着眉,闷闷哼哼。
许之蘅又叫了两声。
姜和烦躁睁眼,目光涣散地盯着她看了两秒,长臂一伸,把人扯上床往怀里摁。
他浑身滚烫,隔着衣服都烧得许之蘅冒汗。
她废了老大劲儿,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狼狈下了床,许之蘅往后退了两步,以防他的突袭。
“姜和,家里有没有药?”
在许之蘅的印象里,她在家里是没见过药箱的。
姜和睡得迷糊,甚至连应都没有。
许之蘅幽幽叹气,出了卧室,在客厅里翻箱倒柜好一会儿之后,寻觅无果只好放弃。
她回屋帮他换上干燥的睡衣,把他的身体摆正平躺,又去冰柜里倒了些冰块,绞了毛巾敷在他头上。
她把姜和的衣服拿到阳台,瞥见了灰色衬衣背后斑斑血迹。
伫立在洗衣台旁良久,她打开水龙头把衣服放进盆里,那血迹被冲刷着,水渐渐染了淡红色。
*
许之蘅换了衣服下楼冒雨去找药店,她记得附近有一家药店,在路口处。
走过去不过三四分钟,她被吹得满身雨水。
许之蘅艰难收了伞搁在门口,走到柜台前,“麻烦给我感冒药和退烧药,温度计还有退烧贴。”
店员正在刷手机,瞟了她浑身的雨水,又循着她身下往外看店门口的瓷砖,水渍一路往内来。
她脸上立马浮现出不太痛快的神情,有心埋怨,一看许之蘅的脸,又改了口:“什么症状啊?”
“昨天淋了雨,发烧了。”
“咳不咳嗽?喉咙痛么?”
许之蘅犹豫两秒,“……应该吧。”
店员瞟了她眼,转身去拿了几盒药放在玻璃柜上,“这是退烧的,这两种呢是感冒药,但不能一起吃,单次只能吃一种。”
许之蘅点头记下,都是常用药。
“止咳糖浆也拿一瓶。”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