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靠门那半的全是纪念品和各种奖状，其中，摆放在最中间的，是伏洋寒假前参加的那次数学竞赛的奖杯。

有质感的渐变蓝色人造水晶，用金色材质渡上的三个大字“优异奖”，数码科技与数学结合的元素极具设计感，漂亮、荣耀，路榎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但是总觉得好刺眼……为什么呢。

他是否，会经常盯着那具最显眼的奖杯回忆起她说要去送他的那个夜晚和第二天看见的那根“破绳”，以及，会不会不断想起，她过往所有让他困扰的推辞和谎话……

伏洋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吧，他应该在心怨了她一万遍，但哪怕她重新在他家门口出现十万次，他也只会狠狠的发泄到那个温暖的拥抱上。

往里走，是很多很多书，什么都有。

再往里走，是窗台边放在桌子上的盆栽，什么都有。

路榎看着那两排该绿绿该红红的植物，心里想的是，这样的地域这样的气候和这样的人，濒危植物也能给养过盛吧。

再有，就是伏洋的床头柜，她昨天是看到几个相框，但没来得及好好看。

路榎走过去，蹲下，死盯着她能一眼辨出伏洋的那张合照先斩后奏的意思问“可以看吗？”

“嗯。”

得到同意后，路榎并没有拿起来，只是静静的观赏。

“全家福？”

“对。”

看着照片中笑得灿烂的帅小孩，她也笑，“我猜一猜，你这时候应该，在读三四年级。”

伏洋哼笑一声，从她身后绕到右边的床头坐下，“怎么这么聪明~”

“你跟你舅舅还是挺像的。”

伏洋抬眉，没想到路榎刚刚只是看两眼竟然就能认出照片来。

他说：“他现在其实变化挺大的，你就认出来了？”

路榎从没打算刻意隐瞒这事儿，轻描淡写回道，“嗯。”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但是排除法也挺好排的。”

伏洋闻言，一阵乐笑。

路榎看向旁边的合照，人头太多了，她只能拿起来才彻底看得清伏洋的脸，看了好一会，她说，“我还记得，这套衣服是你们高二打迎新杯的时候穿的。”

伏洋看着她乖巧的脸庞，怎么开心都开心不够，温宠哼道：“嗯——认识几个？”

路榎又看了一会，一边说一边用白里透粉的指尖点，“这个是肖佳，这个是杨灿溪，黄文，夸夸，他左边这个是叫张一丹，旁边这个好像是叫小温，这个叫小晋……嗯……就知道这些。”

他点点头，几秒后歪了歪嘴，又等了一会还是没听到动静，挑了挑眉，“没了？”

我呢？

“hh——”路榎弯起眼眸，勾起嘴角微微露出两颗白牙。

伏洋对上那星辰闪烁的眼眸，只觉得面前的人好似宇宙星神降临，一笑便捎来人间四月天，踏实又温暖，由心尖泛起爱意，又觉得好不真实。

“笑什么~”

“还认识一个——”少女主动拉起那比自己大了一倍的手掌，隔着柔软的棉服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眼睛一闪一闪的直看着他，语气真诚却临头有半分羞涩，“一直在这里。”

“再说一遍呢。”

她便又说了一遍，“在眼前，也在这里，以前在，现在在，以后也在，一直在。”

“……”

他上头了。

办法只有一个。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下一秒，伏洋抽开手抵起她的下巴，倾身吻住她的嘴角。

吻了这一下，他才缓过劲，对人解释道这个举动有多无可奈何。

“话都让你说了，我能怎么办。”

“……嗯。”

伏洋摸摸她的头，笑得肆意，“hh路同学你这么兜人爱到底有没有很多人追你呀？？”

“比起你应该挺少的。”

毕竟你的追求者我接触过一堆，少说一年多三五个新面孔。

伏洋不知道路榎在想什么，也没看穿她眼底闪过的的灰色过往，只是，本能的，发自内心的，说出了那一句让路榎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几分辛苦的话。

他说：“如果能再早一点，如果再多见几面，我也会是你口中的少数之中的一个。”

是么。

路榎惊喜，笑出来却变成了失意，“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如果我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伏洋逗她，“你可以早恋吗？”

“暗恋明恋一个道理吧，反正都是喜欢你。”

“不一样，如果高中就知道这些，我不会只是看着你喜欢我，”他将目光下移，暗闪着停留在她唇上，“至少，这个……高中已经不单纯了路同学。”

伏洋第一次，这么高调的向她宣扬着自己的欲望和坏。

见人没话说，伏洋手动将她手中的相框放了回去，从后排拿起另一个，“你再看看这个呢。”

路榎寻着目光过去，便是那片她窥了好几眼没窥懂的树叶。

一片，被刻意裱起来的，发黄的槐树叶。

路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伏洋便将相框翻到背面，递到她手上示意她看。

上面写着两排规整的正楷字。

秋日薄暮，晖下槐林。

如遇清风，意兴冁然。

路榎不敢理所当然的想到那个午后，她莽撞跌进他胸怀，后来他又一口一个坏人将她哄得鬼迷日眼的，但是伏洋的眼睛告诉他，没有第二种可能。

见路榎一瞬的傻愣，伏洋失笑，玉器一般的手指勾住她的发丝，“就直接告诉你，就是你头上那片。”

路榎还是没说话。

伏洋：“想什么？”

“从那时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