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涂地(122)
“那就好。”
这时,躺着的外公晃了晃眼珠,看向小路,“回去了的话给外公带句话,路上要注意安全。”
“好——”路榎答好,鼻子不知怎的一酸,尾音轻颤了一下。
“你们年轻人自己好好的。”
“好。”
外公微微抬手,想要伸手去拉路榎的手,路榎便立马将手递了过去,随后被那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了。
外公眼膜泛黄,嘴角是一抹笑,虽未问半语,那双眼睛却向她传递了很多很多。
外公手往里收了收,路榎便配合着将耳朵倾到他跟前。
“不用担心外公,外公一把年纪的没任何憾事。”他看了眼伏洋,声音刻意调小,大概只有伏洋能旁听到,“外公想跟你说的都说了,你俩好好的就行了啊,有机会再来江州玩,实在不行了的话,就,偶尔挂念我也下也可以。”
“……好。”
路榎点了点头,还是没忍住,眼底起雾的速度实在太快,害怕失态,她连忙起身,走到洗浴台给自己削了个水果。
只是……要偶尔挂念的话,也得先过个一年半载吧。
甚至对于伏洋,路榎想不到他要过多久才会释怀外公滑落的那最后一颗眼泪。
外公生命最后听到的,会是哭声还是喊声呢,或者其实区别不大,他都会舍不得,而不论哪一种,于活着的人也实在算不上是解脱。
人类面对苦难的勇气和魄力是无解的,唯有面对疾病,人类脆弱如蜉蝣,也唯有一死亡,我们无论用多少时间、做多少设想,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就是没有办法,就是会铺天盖地的让所有防备功亏一篑。
抱着哭会儿(甜)
两人刚走出医院,路榎不知怎么突然回味起那阵气阻,一个深吸气过后,映在眼中的公园立马被糊了层雾。
大概是因为被伏洋牵着,她下意识低了下头,慢了一拍继续起步时突然被路人撞肩,她向前趄趔而去,眼角的泪滑落无影踪,而身子被伏洋的阔背稳稳接住。
路榎抬头看向伏洋,一片光影下还未看清伏洋的脸就被他搂进了怀中。
鼻尖碰到他带着浅浅香味的卫衣那一刻,路榎再也忍不住了。
伏洋一手搂腰一手扶上她的头,虎口的那颗黑痣上还闪着那滴泪,“刚刚就想说,要不然先哭会。”
“……嗯。”
她淡淡的哭腔听起来不知道有多么好欺负。
“我是怕待会到街上找不到地方能抱你一会儿。”伏洋将掌心轻轻抚过着她的后颈,听到怀里的人实实抽泣一下没忍住笑了,“难过的时候哭一哭就好了,眼泪是不能憋的你不知道么路同学。”
路榎认真反驳,“可是、刚刚外婆和阿姨都在。”
伏洋失笑,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乖。”
路榎把那一口气哭出来就好了,但哭好了也迟迟没有动静,也许是公园的灯实在太温柔,也许是伏洋身上太暖和,她吸了吸鼻子,发困得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她从他怀里离开,眼底的湿润已经干了大半,伏洋的深色卫衣也几乎只有浅浅几滴泪痕。
“好了?”伏洋伸手擦了擦她脸颊的残痕,笑得比头顶不远的灯还要温柔几万倍。
路榎点头,“我只是有点舍不得,更怕外公舍不得。”
伏洋将手指插进她的软发之中,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家的人贯会这种招式招人可怜。”
她点头,清亮的眼眸里没有笑意,“嗯。”
是这样。
都是她最吃的那种,招人不自知的可怜。
伏洋继续牵住她的手,“回去吧。”
“嗯?”
伏洋故意话剩一半,“我饿了,回去弄好吃的。”
“不看猫猫了?”
“明天——不可以吗?”
路榎点头,“早上应该有时间。”
“晚上呢?”
伏洋眨眨眼,眸色坦率又平静,“今天晚上有留给我的时间吗?”
路榎摇头。
在伏洋的目光下等了几秒才说,“虽然我确实是个骗子,但我不会明着食言的。”
神色无谓,语气淡然,几分暧昧的氛围下这么一副嚣张的模样,似乎她真的一直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伏洋抬手搭过她的肩去捏她的耳垂,“路同学是偶尔会有点小脾气。”
路榎沉声,“你每一次明知故问,都让我想要赎罪。”
伏洋意外她的敞开心扉,听完却也只是轻笑,语气温宠,“……何罪之有。”
路榎的失意很快消散,跟着调侃道,“大概,欲望是原罪。”
“想要赎是因为目前没办法不是吗。”
“……”
路榎垂了垂眸,没接这话,伏洋便将手从耳垂滑到她的脸上,掌心温柔的在她脸颊上摩挲,“我们都争取过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要的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你板着脸,只会让我觉得你对自己的诚意不够自信。”
“有的。”
“昂~”
“你猜到多少。”
伏洋摇头,“我猜不到,不过肯定跟你背到医院去的那一大包东西有关系。”
路榎扬起粉唇,眉目温柔像翡翠白玉一般清明纯净,“过于聪明的人招不来同情的,所以我从来不敢用话语安慰你。”她看着伏洋,眸色黯淡,目光如炬,声音如山间流溪,甜中带涩,又如空谷之响,悲凉悠长。
伏洋闻言无措,却又更甘愿如痴如醉,如火如荼。
他犹豫,尾音将两人之间的氛围拉回暧昧,“……总有别的办法对吧。”
伏洋不知怎么的随时有办法落实所有的临时起意,直达马路的大道不走,摸索着顺利拐到暗处小径,将路榎抵在墙角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