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涂地(86)

她不愿多说，伏洋不会怪她，他只是有些憋屈，毕竟，若是到了一切都说明白的那个时候，那只会是她在提醒他，他们该道别了。

伏洋抬手去摸她的头发，脸上是苦涩的笑。

“你打算过告诉我吗，包括今天的事？”

“你想知道吗？”

“想。”

“等过年的时候好不好？”

还好，她说的今年的终点，而不是终点。

“好。”

他有什么理由说不好呢。

“陈岩他自己跑来找我的，没有下次。我让他不要来学校找我了。”

这句话说出口路榎只有一个目的，安慰他，哄他。

她看不得伏洋眼里有悲伤。

伏洋看着她，微点头，“好。”

路榎以为，他们今晚的小不和就到这结束了，小心翼翼去看伏洋有没有要继续走的打算。

她刚刚板正身子，伏洋就靠了过来。

黑色的大伞和折好的伞都被随意的扔在屋檐下，灯光下的一片阴影里只能看到两个人贴在一起的轮廓。

他弯腰将额头轻轻放在了路榎的肩膀上，再往里，接近颈窝处稳稳的靠住的一瞬间，伏洋眼底悬着的戾气才彻底消散了。

不得不怀疑，他是计算过的。因为他靠上来的那一剎，路榎不自主身体往后靠就稳妥地靠到了墙上。

她抵着墙，他倚着她。

路榎的棉衣软软的，伏洋的声音听着很随意，显然本人是有点享受的。

“打伞有点凉。”

“帮我暖手。”

伏洋懒懒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呈到路榎的口袋前。直到路榎将他的大手抓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她将自己的手附在了上面，伏洋才满意的说了一句：“累了，靠一靠。”

他身上有淡淡的洗发水和洗衣液混合一起的味道，闻起来像是素心兰，惬意素雅。

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想靠一靠是真的。

沉默之中，伏洋的声音在路榎胸腔上方响起：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很晚再道别，而且是你和我道别，不是我和你。如果可以，我也想我们不用走到那一步，但是我更希望我们都能清楚，什么对我们才是最重要的。”

路榎先是愣了一下，后来才应了一声，“……嗯。”

表情超乖。

乖到，此时的伏洋如果看到了会更加想欺负的程度。

她眨眨眼，一只手伸出来去整理伏洋后面的头发。她用手顺了顺，然后摸了摸他的头。

“我们不会不辞而别的。道别，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很久很久”，按真正意义上的来说，真实的时间除去哄人的成分怎么说也有大半年，已经“很久”了，至少此刻的路榎是这么想的。

伏洋闭眼，呼吸有意的控得很轻，不多生出一丝破坏气氛的气息来。

不久，他带着些许留恋说：“手给我。”

伏洋接住路榎从他后颈垂下来的手，然后将它塞进了她自己的大口袋。

伏洋两手抽出同时也起腰，给她整理围巾和衣服，然后扒开了她垂落在脸上的碎发，将它们挽在耳后。

路榎眼里的温顺快要溢出来，伏洋实在看得心痒，

收手前，他的手在路榎的耳尖上摩挲几下，像是在给她暖耳朵，又像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般，他抿着嘴，从眉毛到眼睛都看不出一丝笑意。

路榎还没来得及看懂，伏洋便松手了，他弯腰捡起伞，声音依旧温柔的道：

“走吧。”

……

今夜女生宿舍楼前的小径比往常人少许多，或许是因为太冷了，也或许是因为太晚了。

两个人走的很慢很慢，一点也不着急，一段雪天最多五十分钟的路程，他们硬生生走了两个小时才到。

这段路，说不上是分别，说不上是沉重，只是他们有意无意的，放慢了步伐，慢慢的去享受这样的时光。

伏洋一路上最在意的，是过春节的时候路榎能留下来多久。而路榎一路上最欢喜的，是伏洋在她身上趴着，起身后带出来的留恋。

她喜欢被他依靠，就像她喜欢被周绿晓依靠一样。能被喜欢的人依赖，对于她来说，这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

她多想能离他更近一点。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能好好抱抱他，紧紧的抱着很久不放开手。

分别的时候，路榎问伏洋明天什么时候走。付洋说早上七点。

路榎显然在固执着什么，她问：“那你什么时候出门？”

伏洋挑眉，言语里满是挑逗：“怎么了，明天还要来送我啊？”

“嗯。”

路榎依旧以真诚回应。

伏洋笑。“那明天七点我在这等你。”

“你在你宿舍楼下等我。”

伏洋刚要反驳，却又被自己脑子里的坏心思打断了。

他笑说：“好。”

笑里掺着路榎看得出来的狡黠。

她知道，伏洋其实也是个算盘很多的人。和绿晓一样，都是一些很可爱的想法……

第一卷完·她一声不吭走了

路榎没有按照约定。

那天晚上，他们说好了的第二天去送他。

说好了的。

如果不出意外，不，就算出了意外，只要她想，他们可以有千万种方式心平气和体面分手。

可是她选择一声不吭。

在某种意义上，伏洋觉得自己最大的漠然远不及于她。

外面都说他冷漠，呵，原来路榎的心倒真像是冰块做的。

他们从来是一样的，理智得可怕，哪怕不得已也会乖乖屈服于不合时宜的人，而因为那份理智，她真做到了连夜不吭一声的出走，仿佛那夜的话都是他一个人掏了心窝子讲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