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宜密雪(11)

可是，他不想这样结束，他看着他手中的手机屏幕，拨出了那串他谙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在嘟了三声后被接通。

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岑宁的声音，“裴川？”

他不由握紧手机，脑海中闪过一万个借口，“有空吗？我新写了一首歌，想让你帮忙看看。”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有点惊讶，但很有耐心，回答他说，“抱歉，我现在有点事情，等一下可以吗？”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是被感动哭了吗？

裴川艰难地从喉咙中发出来一道声音，“好，等你。”

电话嘟嘟两声被挂断。他听见隔壁开门又关门，还有电梯下行的声音。

岑宁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宋之桉就站在车旁。

“一一，今晚的烟花漂亮吗？”他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烁着光芒，似乎在面对她时，他永远都是强大的，镇定的，胜券在握的。

岑宁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小区楼下，昏黄的灯光照耀着路面，天空也不清澈，没有月亮，除了晚风，没有什么值得停留的。

她抿了抿唇，“之桉哥，今晚的烟花很漂亮，谢谢你。”

宋之桉笑着说，“一一开心了就好。”

岑宁汹涌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大脑清醒极了，“之桉哥怎么不问我，这么着急想要下来是想说什么。”

说到冷静，克制，或许岑宁比宋之桉更甚。

宋之桉没有注意到，他刚刚在打电话给她发现占线时，眉头紧皱，却在转头看到她的那一刻舒展开来。

他伸出手，想要将岑宁按到他的怀中，“一一，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在他抱住她的前一刻，岑宁退了几步，“宋之桉，我不喜欢你。你不必觉得两家联姻就能困住我。你忘了，这件事，自始至终，我都不同意。”

这回轮到宋之桉错愕了，因为岑宁从未这样叫过他。他以为，她是喜欢他的。

“实话告诉你吧，我有喜欢的人了，可惜的是，那个人并不是你。”岑宁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跑了，她怕他情绪太激动。而自己，说出口的这句话，未免也太过伤人。

这不是她一向的风格。

岑宁在电梯里面，有些懊恼，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直到楼层到了，出了电梯，隔壁的门恰好打开。

岑宁瞬间收敛好脸上的神色，笑着和裴川打招呼，“裴老师，晚上好。”

裴川点了点头，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开口，“岑老师今晚还有空吗，能帮我听听我写的新歌吗？”

岑宁回过神来，答应道，“好啊。”

她跟着裴川进了他的家门。

说起来，她曾经的刻板印象是，像裴川这样的创作型歌手，一般都会有自己的怪癖，像是家这种地方，要么就是乱七八糟的混乱，要么就是一尘不染如同样板间一般的整齐。

可是，裴川的家看起来很不一样。

怎么说呢。

就是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很有生命力的感觉。灯光温暖又明亮，客厅的角落放着一台钢琴，阳台上竟然种着很多菜。

岑宁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哇，裴老师你还会种菜呀。”

裴川没想到她进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很难买到新鲜的蔬菜，后来就自己种了，养成习惯了。”

岑宁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相同的留学经历，或许是发现当红歌手竟然在家种菜，距离感一下就被消除了。

岑宁现在看到他，只觉得很亲切。之前遇见，都有种不真实的缥缈的距离感。

“你要用钢琴演奏你的新歌吗？”想到此行的目的，岑宁问道。

裴川：“等会儿，你要喝水吗？我先给你倒一杯水。”

岑宁：“好呀。”

裴川点了点头，走向水吧，熟练地拿出了一个瓷杯，倒了一杯温开水。

“哇，这个杯子好漂亮啊！”岑宁将水杯接到手中，喜爱地凑近瞧着。

“是春风祥玉的吗？”她问道。

裴川点了点头，他当时看到这套瓷器时，就是想到岑宁可能会喜欢，刚刚特地拿了这个出来，“这个是有一整套的，喜欢的话可以送你。”本来就是为你买的，希望你能接受。

岑宁摆了摆手，“不用啦，太贵重了。”

裴川没有多说什么。

“我新写了一首歌，还没有填词，想让你帮我听听。”两人说回正题。

随即，裴川就坐到了钢琴凳上。

骨节分明，手指匀称却不纤细，是一双看起来很漂亮也很有力量感的手。

岑宁把茶杯放下，静静地聆听着。

一个人弹奏，一个人倾听。

裴川好想时间就在此刻暂停。

他全身心地投入在这首曲子之中，静心沉醉。

而岑宁，也从这首曲子中听出了什么。

一曲结束。

岑宁忽略曲子带给她的感觉，笑着夸赞道，“很好听，不愧是裴老师。”

裴川期待着她能听出曲子中的隐意，“我可以邀请你为它填词吗？”

可是岑宁拒绝了，“抱歉啊，我不是专业的，担心会毁了您的心血，还是算了。”说了这句拒绝的话就没有多说了，反而说道，“裴老师，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曲子很好听，您也很有才华。”

裴川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说了一句，“谢谢。”

岑宁离去。

裴川还坐在钢琴面前，表情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