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与荆棘(135)
许嘉:“嗯。”
房东沉吟着:“那前后也就差两天啊,要不你与他商量好,一起将钥匙交过来吧。”
许嘉微怔:“一起?”
房东:“这天实在是热,来回跑也麻烦。你们刚巧住在对门,两三句话的功夫不就能解决了?”没等许嘉回答,就顾自做出决定,“那就这样啊,有什么问题再和我说。”
许嘉被糊里糊涂地赶出去了。
临走前,房东还叮嘱她‘路上要注意安全’。
许嘉给邵宴清打电话,想问他今日是否有时间。
可电话始终占线,半小时后再拨,也依旧没有回应。
许嘉只能登门拜访,不好意思空着手,路过家门口的水果店时,买了六颗阿克苏的苹果。
敲门。
没有人回答。
糟糕的回忆再度浮现,许嘉又想起邵宴清昏倒的场景,本能地攥紧手中的包袋。
再次敲门,重重地敲门,指节被砸得发痛,依旧不肯减轻力道。
恐惧在蔓延,许嘉想,如果下一次询问再未得应答,她就要立刻报警。
砰,砰!
沉闷的两声响后,屋内总算传来细微的动静,像是有断续的脚步声在靠近。
许嘉将泛红的手藏于身后,挺直腰,故作平静地看向前方。
没多久,紧闭的门终于打开。
邵宴清瞧见她就笑了,哑声说:“许嘉,是你呀。”
邵宴清神情疲惫,细碎的短发趴在额间,镜片后的双眼中隐有血丝。他身穿白色衬衣,衬衫领口稍微敞开,露出锁骨旁边的小痣。
邵宴清虽然状态不佳,但双颊终究能瞧出些血色。
许嘉问:“为什么没接电话。”
邵宴清一愣:“你有给我打电话吗?”顾自问完,慌里慌张地去摸口袋,边着边嘟囔,“诶,手机呢,我记得就在身边啊。”
邵宴清大概是忙昏了,东翻西找也没寻到,折腾好久,才略带歉意地说:“我刚才一直在开会,没有听到铃声。”
许嘉:“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伸手,递出苹果,“先收下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邵宴清瞥见她指节的红,皱眉:“手怎么了?”
许嘉平静地说:“大概是碰到哪了吧,我没注意。”
“疼不疼。”
邵宴清焦急地问,就欲去牵她的手,“家里有创可贴和碘酒吗?”
许嘉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邵宴请的动作僵住,伸出的指尖落于空气里:“啊,抱歉。”低下头,苦涩地笑了,“是我越界了。”接过她递来的物件,微微一怔,“苹果?”
许嘉点头:“嗯,祝你早日康复。”
邵宴清拎着塑料口袋,表情有瞬间的空白:“这是特意给我准备的?”
许嘉失去耐心:“对,没错,你到底要问几遍。”
邵宴清提着苹果,像是获得了什么惊天的宝物,万般珍惜地说:“不,不问了,我会好好享用的。”
傻瓜一样。
许嘉忍不住叹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邵宴清:“7月30号。”
许嘉微怔:“那就是这周六了。”
“对。”
邵宴清垂眼,遗憾道,“我本打算多待几日,但是老先生的病情恶化,公司也有很多事物要处理……”又看向许嘉,轻声说,“不过幸好,我们之后还能在平宁见面。”
与邵宴清断联的数月,许嘉曾在多个媒体上看过关于邵阳的新闻。
有说他大病初愈,有说他命不久矣,满当当的两页字,却凑不出一条确切的消息。
可就邵宴清此刻的态度来看,邵阳的情况已然不容乐观。
许嘉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邵宴清,或者说,她已经失去了安慰他的资格。
“那就约定好,30号早晨我来收钥匙。”
许嘉尽可能平静地说,“退房前记得将东西带齐,过后可就不能再找了。”
邵宴清点头:“嗯,放心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也就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许嘉转身,想要回到里屋去。
下一刻,却听见身后人仓促与不安地呼唤:“许嘉!”
许嘉侧目问:“怎么了?”
邵宴清的小臂悬在半空,似乎想抓住许嘉的衣袖:“你会回平宁的吧。”上前半步,语气里似有恳求,“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吗?”
天鹅
暮色渐沉,橙黄的光拂过邵宴清的侧颜,让他本就着急的表情显得愈加慌乱。
许嘉看向他停在空中的手,长睫低垂,遮住眸间复杂的神色:“当然会回去,这可是我等待已久的机会。”话落时抬头,故作潇洒地说,“邵氏影业有成熟的制片经验,选角方面应该不用我再干预。”
邵宴清微微点头:“你可以放心,‘天鹅与梦’是我们次季度最看重的项目。”
许嘉看向他的眼睛:“那么邵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许嘉的态度礼貌而生疏,像是在同初次见面的人交谈。
邵宴清以为自己对此早已习惯,可每次听见‘邵先生’三个字,胸口仍如被刀绞般刺痛。
一切都太迟了。
现在承受的所有痛苦,皆是他咎由自取。可他仍不甘心,总是迫切地渴望着能与许嘉建立新的关系。
同事总比陌生人好。
邵宴清催眠似地反复告诉自己,被封住的唇角才勉强扬起笑:“许小姐。”艰难地说,“合作愉快。”
7月30号,刘科来接邵宴清回平宁。
许嘉在立柜前整理着衣物,偶尔能听见门外的谈话声。
刘科:“要和许小姐打声招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