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与荆棘(146)
许嘉看向窗外的风景,透过玻璃上的倒影,悄悄打量着邵宴清的侧颜。
邵宴清大概是有些困了,没精打采地依靠着车窗,时而摇晃脑袋,像是在借此打起精神。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到达霍思思所在的小区。
许嘉刚握住车把,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声。
邵宴清轻声说:“再等一等,很快就会结束。”
拉动车门的手顿住,许嘉稍许启唇,半晌,只是轻嗯作答。
她想,邵宴清已然理解了她的意思,这样就足够了。
如果让他们的关系得不到答案,那么就将一切都交给时间。
许嘉正准备向前走。
邵宴清又叫住她。
她回头,借着车灯的亮看向他的眼睛。
邵宴清笑:“新发型很适合你。”
他们谁也没有明说,却都在等一个能重新开始的契机。
邵阳去世的消息于两周后见报,媒体用‘大匠陨落’来形容他的离世。
许嘉在新闻里看见身穿黑西装的邵宴清,他手捧白花,表情肃穆,走在一众吊唁人群的最前面,面无表情地像是感受不到悲伤的机器。
又过两日,剧组传来人员变动的消息。传言说是邵平南夺权,想要彻底打压邵家年轻的晚辈,而决定不许允许新项目开机。
霍思思焦虑得睡不着觉,成天哭喊着祈祷,表示如果邵宴清能挺过去,她将彻底臣服于邵氏。
许嘉的心情格外平静,只是在她难过时,出言安慰两句。
霍思思问:“到手的机会就要没了,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许嘉轻轻摇头。
霍思思深表不解:“你就这样相信邵宴清?”
许嘉想起那双在夜幕中望向自己的眼睛,垂眸莞尔:“嗯,我相信他。”
天鹅
霍思思的嘴里似塞了颗鸡蛋,张开的唇半晌也没合上:“你,你难道还喜—”
许嘉用葡萄堵住她的口,顺势截断了那未说完的话。
霍思思像是要表达愤怒般,瞪圆眼睛看她,却是乖乖咬着葡萄,一副任君摆弄的状态。
许嘉笑,继续将剥完皮的果子递给她。
霍思思接连吃了两颗,眉宇间的气恼这才散了,眨巴着眼睛,似乎在说‘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许嘉:“邵宴清最在乎家族名声,他不会允许有人用任何手段去损害邵氏。”垂眼,撕去葡萄的外皮,“我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利己主义者的决心。”
霍思思:“可邵平南也姓邵呀,说到底还是他的长辈呢。”
许嘉摇头:“邵平南不一样。”
霍思思:“为什么?”
许嘉用湿巾擦手,笑:“每个豪门家族都会有秘密吧。”
霍思思被激起了好奇心,身体前倾,眼里只写着四个字‘快多说点’。
许嘉仰装没看见她的期待,就要站起离开。
霍思思诶了老半天也没得回应,伸手去拽她的衣袖:“跑什么呀,把话说清楚再走。”
许嘉抬手,用指尖抵着她的额头,一点一点地向后推:“少关心八卦,不该知道的就别问。”
霍思思故作幽怨地瞅一眼她,倒是乖乖闭了嘴。
8月21日。
媒体刊登对邵平南的专访,用‘拯救落败家族的英雄’,来形容这个阴险狡诈却故作坦率的男人。
8月25日。
新看点发表邵氏的声明,表示《天鹅》项目会继续推进,绝不会辜负影迷们的期待。
有记者以此询问邵平南的看法,对方笑着回答,说不会在意这种小孩的把戏。
8月31日。
新看点爆料,邵平南有偷税漏税的嫌疑,并且参与制造了十多年前的山里纵火案。
“‘英雄还是恶鬼,一切都未曾约定。还请邵平南先生正确面对质疑,将真相还给大众。’”
霍思思念完文稿的结尾,转头看向许嘉,“诶,这位名叫丁博的记者很有文采嘛。”
许嘉随音乐的节奏做塑型瑜伽,手臂举过头顶时,轻轻地嗯了一声。
9月1日。
9月2日。
3日......
邵阳的死亡已然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邵宴清似乎彻底与邵平南决裂,开始不留情面地‘抨击’这位长辈。
舆论战是最容易,亦是最有效的手段。豪门中无缘由的八卦,总能引起无聊分子的探究欲。
他们开始站队,开始争论谁才是正义与邪恶,在这场毫无休止的吵闹中,将话题顶到了另一个高度。
邵阳或许当真与邵宴铭的死亡相关。
有网民自发组成探险队,在邵宴铭出事的山头展开调查。不知其中是否有邵宴清的指导,他们顺利摸到了已为残骸的着火点,并根据门锁的痕迹,猜测当时定有第三人在场。
“家人们,朝这边门锁看啊。我现在剥掉锈迹,来来看,这里有明显的撞击痕迹啊。”
“谁在底下刷没看见?我把镜头再凑近些。吶吶,看见没!”
“如果门没有从外上锁,那么着火时,被困人员一定可以主动撤离,懂不懂?一个身高一米八,经常锻炼的男大学生,会怎么推不开一扇破门呢?所以说,这其中定有蹊跷!”
……
男主播用夸张的口吻进行着直播,评论区内也随机吵翻了天。
认为是炒作的,认为是搞笑的,认为他是邵宴清请来的水军的,各说各的什么都有。
更有甚者,先鄙夷此人及其后台的无聊,又嚷嚷着要邵平南早日拿出证据,并表示自己将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
许嘉看着屏幕内的闹剧,指尖抬起又落,终是一皱眉,给站在邵宴清方的评论都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