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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与荆棘(160)

作者: 岑岭 阅读记录

咳嗽,缺氧的肺部更加疼痛。

焦黑的汗沾湿鬓角,鼻尖能嗅见明显的铁锈味。

许嘉尽可能地弯下腰,像刺猬般地蜷缩身体,手在发颤,双眼却紧盯着前方。

这显然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只要等门打开的瞬间,她要用这把利刃刺穿对方的肩膀。

即使不能杀死他也无妨,但凡获得DNA就可以定他的罪。

“许嘉!”

“许嘉......”

是死神的号召吗?

她怎么总听见自己的名字?

许嘉想要抓挠伤口,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些。

可手臂刚要移动,就攸地听见砰的巨响,继而是链条落地的细碎动静。

她来不及思考,将含血的咳嗽往回咽,强忍住痛苦等待最后的时机。

“许嘉!”

“许嘉,你说话啊!”

“拜托,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浓烟之中,来者的身影格外熟悉。

许嘉张了张口,竟喊不出他的名字,手松开,沾血的玻璃刃掉落在地。

叮当—

分明是再微小不过的声音,却能在混乱之中引来他的关注。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后,许嘉看见了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想给予笑意,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邵宴清......

邵宴清......

她默念着他的名字,在他着急而迫切的哭喊声中彻底昏迷。

天鹅

意识在下沉,身体像漂浮于温水里起起伏伏。

昏沉间,似乎有人拉住她的手,试图告诉她莫要于黑暗中过多停留。

“可我想休息一会。”

她垂头叹气,摊手,“练舞真的很累,而且我也好久没睡懒觉了。”

对方却加重力道,仿佛要借此让她清醒。

她有些恼,试图抛下所有感知,向着更深层的底端迈进。

恰时,身旁传来哽咽声。

她本想装作没听见,可那动静却许久没有停歇,就像是缠绕耳边的蚊虫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是谁?

是谁在为她哭泣......又到底为何而落泪呢?

她懵懂地想,竟是再也无法挪开脚步了。

意识如归巢的流萤般汇拢,双腿也变得越来越轻盈,她仿佛化作蝴蝶,朝声音的来处飞去。

别哭。

不要难过。

我......不想让你落泪。

这般重复地念叨着,眼前浮现出细微的光点。

她听见的声音逐渐增多,指尖触及的温暖逐渐包裹全身。

不知道过去多久,许嘉才缓而睁眼,看见惨白的天花板时,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偏偏,有泪水落在她的手背。

她微怔,原本混沌的眸子缓而恢复光彩,稍许侧目,就对上那双含泪的眼睛。

“别哭……”

许嘉奋力张口,发出的声音却喑哑难听,抬手,颤抖的指尖触及他泛红的眼角,“我没事。”

邵宴清像是触电般地一颤,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低头,将她的手捧着唇边,不停地亲吻,哪怕被泪水驱逐温暖也不罢休。

咚咚—

恰时,有人敲响门扉。

刘科探出个脑袋,眼珠朝左又向右,咽了咽吐沫,没什么底气地笑:“那个......我没有打搅到你们吧。”

邵宴清红着眼瞪他。

刘科惊得一颤,嘴唇张开再闭合,却是一转头,逃也似地离开:“我去喊医生!”

脚步声渐远,屋外的嘈杂通过半敞开的门传进来。

邵宴清依旧握住许嘉的手,唇线绷得死紧,眉宇间有遮不住的烦躁。

许嘉轻触他的手背。

邵宴清这才垂眼,安慰似地投以笑意。

没多久,医生赶来病房。

邵宴清抱手站在墙边,沉着脸,什么话也没说。

刘科偷偷瞄一眼他,指节搓了搓笔尖,蜗牛般地往旁边挪。

许嘉抬手,尽力配合医生的检查。

一番折腾后,对方在表单上填完相应的数据,点头:“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再静养两周就可以出院了。”

邵宴清上前与其交谈,询问是否有另外的注意事项。

两人一问一答,根本没有给旁者插嘴的余地。

许嘉安静地听着,贝齿碾压着唇,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霍思思还好吗。”

话落,屋内瞬间安静。

医生已经离开,邵宴清的脸色却依旧晦暗难明。

许嘉紧张地皱眉,语速渐快:“她有没有受伤,现在住哪家医院?”攥紧被角,哽咽依旧涌出唇齿,“我没有帮到她吗,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吗。”

有风拂面,许嘉尚未来及反应,就已经被温暖所包裹。

邵宴清搂住她颤抖的身体,宽厚的手掌轻抚她削瘦的背:“没事的,没事。”哄小孩般,动作格外温柔,“霍思思正在接受警方的调查,你不用担心,她现在很安全。”

许嘉怔了怔:“调查......”

邵宴清抱紧她,沉声说:“休息室的门被人恶意上锁,周围有明显汽油焚烧的痕迹,所以这并不是一起意外事故。”

邵宴清似乎怕吓到她,声音说得很轻,而语气更显温柔。

许嘉却能听出邵宴清藏在言语间的寒意,不禁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像安抚又似慰藉:“我见过放火的人。”

邵宴清身形一震。

许嘉轻声说:“虽然当时隔得很远,但我记得他的脖颈处有黑色的疤痕。”

邵宴清:“许嘉......”

许嘉退出他的怀抱,小腿的伤处仍在渗血,眼神却依旧坚毅:“把警察喊过来吧,与其去盘问全程昏迷的霍思思,不如直接来找我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