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与荆棘(30)
许嘉走出平台,垂眼就看见邵宴清的车,握住包带的手指蜷缩。她犹豫着放慢脚步,后悔不应一气之下将花丢给姜珊。
该如何解释才好......
许嘉思考着,忽听见身后有人喊:“嘉嘉姐!”
风吹过,两侧的梧桐树叶随及晃动。
邵宴清以右手抵住鬓角,身体偏向车门,思索着许嘉临别时的表情,敲点膝盖的手指忽而顿住:“哈......”垂眼,像是自嘲地笑,“我原来是被利用了啊。”
刘科问:“许小姐还没有出来,需要催一下她吗。”
邵宴清:“不用。”侧目望向窗外,凤眸微眯,“再等一会。”
话落,听见断续的交谈。
邵宴清辨认出其中有许嘉的声音,不觉将车窗摇得更低,抬眼望去时,眉头攸地蹙起。
来者的确是许嘉没错,但她的身边有位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短发,圆眼,正一个劲地缠着她说话。
许嘉并未理会,直到被他磨得没有办法,才偶尔附和两句。
对方非但没停住,反倒说得更起劲,吧嗒吧嗒地讲个没完没了,活像只......
“苍蝇。”
邵宴清冷哼,起手推开车门。
刘科:“你去哪?”
“透气!”
人在疲惫的时候就会展开幻想,并试图靠精神的享乐来缓解躯体的苦痛。
就比如现在,许嘉将喋喋不休的李渝江想象成一只会说话的鹦鹉,烦躁的心情才能有所缓解:“别再跟着了,我要回去了。”
“可是你还什么也没说呢。”
李渝江仍在念,整个人快粘到她身上,“诶,你啥时候认识邵先生的?”
许嘉没说话。
李渝江:“嘉嘉姐,我的亲姐。以咱两这交情,你透露些也没关系。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呀,邵先生!”
面前有阴影袭来,李渝江惊叫一声,不再说话了。
许嘉看见邵宴清阴沉的脸,又想起姜珊的那声‘宴清哥’,沉默地转过头去。
恰时,手被握住。
许嘉尚未来及反应,再度抬眼时,已被邵宴清扯入怀中。对方的力气很大,将她的手攥得有些痛。
“宴清......”
许嘉紧挨着他的胸膛,低声问,“你等很久了吗。”
邵宴清:“我送你的花呢。”
许嘉垂眼:“放在化妆室了。”心跳不断加快,声音愈轻,“我想要每天都能看见它。”
邵宴清扬唇,缓慢磨搓着她的手:“真的吗。”
邵宴清分明在笑,却更似在压抑怒气。
许嘉不明白他因何而愤怒,心中更感觉委屈与不甘。她大概是昏了头,才会将对姜珊的气愤转移到邵宴清身上,昂首,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必要骗你。”
话落,是长久的安静。
邵宴清看向许嘉,似乎是在等她先认错。
许嘉始终直视着他的目光,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一秒,两秒,三秒......
移动的云遮住太阳,天色随及黯淡。
李渝江被夹在两人中间,是一动也不敢动,咽了咽吐沫,弱弱地说:“额,那个,邵先生......”
邵宴清转眸,漠然地看向他。
李渝江打个寒颤,声音更低了:“您,您好。我是芭蕾舞剧团的舞者,我叫李渝江。”像马嚼草料似地抿唇,艰难地挤出笑,“我们,不,您之前应该见过我。我在《天鹅湖》中扮演齐格费里德。”
“啊......”
邵宴清的眼神睥睨,“我想起来了。”松开许嘉的手,转而搂住她的后腰,“你就是那场失败舞剧的‘王子'。”
许嘉一愣。
李渝江脸红了:“是,是这样。”喉结滚动着,勉强开口,“可,可那只是意外。”话落,似礼貌又似请求地鞠躬,“还请您继续关注剧团的演出。”
邵宴清不予理会:“许嘉,该走了。”
放于腰后的掌心滚烫,他紧紧束缚住她,而她也必定无法反抗。
许嘉望向弯腰的李渝江,竟有一瞬间好像看见她自己,心随及战栗,姜珊的话再次响于耳边。
“我劝你早些离开邵宴清,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回去时一路安静,邵宴清依旧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许嘉没有看他,只顾侧目去瞧窗外的风景。
车停在别墅的院门外,许嘉几乎是被邵宴清扯着向前走:“放手,你放开—”
邵宴清似乎根本听不见她说话,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被无视的愤怒终于驱散理智,许嘉猛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让你放开呀!”
啪—
肩撞到墙壁。
沉闷的痛从皮肤传至心间。
许嘉瞪他,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双眸噙着水汽,像只发怒炸毛的猫。
邵宴清将许嘉抵在门边,虎口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曲起的膝盖卡主她的大腿,俯身问:“许嘉,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天鹅
好奇怪,这应该是她向邵宴清提的问题才对。
许嘉咬唇,始终没有回答。
可惜她艰难保持的沉默,并未让双方变得冷静。
邵宴清哼笑:“许嘉,我没有允许你利用我。”
许嘉心中一紧:“我不懂你的意思。”
邵宴清凤眸微眯,抬手捏住她的下颚:“你是想要向姜珊证明,你现在才是我邵宴清的夫人,所以才邀请我去观摩考核,对吗。”指尖用力,低声说,“我理解你的做法,可有一件事始终想不通,你为什么要丢掉我送你的花。”
许嘉不敢露怯,仍重申:“我只是将它放在了化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