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与荆棘(6)
练习,不停歇的练习。
许嘉没有心思顾及姜珊,即使对方找自己请教,亦是敷衍过去:“我现在很忙,你求教别人吧。”
遭到拒绝的姜珊脸色铁青,仍站在原地不肯离开,见她始终没有改变主意,又嚷:“谁想让你教!如果没有团长的要求,我才不会来找你!”哼地声走了,嘴里嘟嘟囔囔,“你谁呀你,竟然敢瞧不起我?”
至此之后,即使两人面对面相遇,姜珊也只当做没看见她。
许嘉从未把姜珊放在心上,她太过沉醉于舞蹈,哪怕脚踝的旧伤再犯,也依旧不肯休息。
收到邵宴清消息的那天,与往常并没有不同。
许嘉回绝了同事们的KTV邀约,单独在训练室练习三十二圈的挥鞭转。她虽然已经对这项技能烂熟于心,但是为保证万无一失,还是要多练习二十遍才行。
给小腿贴好膏药,许嘉才关灯离开。天色已经彻底黯淡,走廊内黑黢黢得,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许嘉觉得有些孤独,下意识抓紧挎包的背带,像身后有人追着似地,小跑着奔出剧院。
路灯亮起来,橙光在地面留下圆形的晕。
剧院门前停着辆黑色SUV,一位身材高挑的男人站在车前,他佩戴无框眼镜,时而看向腕表,时而又抬眼朝剧院的门口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许嘉觉得他有些眼熟,尚未来及仔细思考,就被对方挡住去路。
“许小姐。”
许嘉下意识避让:“我们认识吗。”
男人颔首,言简意赅地提示:“刘科,邵先生的助理。”从公文包内掏出信件,单手递给许嘉,“许小姐,请你收下。”
许嘉捏住信封,呼吸有些急促。
白金色调为主的请帖,以艺术体的‘邵’作为封口,带着细闪的纸面厚且硬,摸上去十分的有质感。
是芭蕾舞剧的演出邀请吗?她可以跳过测试,获得想要的角色了吗。
手开始发颤,双脚轻飘飘地似乎站在云端。
许嘉看向眼前的信纸,仿佛害怕它随时会消失似地,用力地,仔仔细细地盯着。
刘科:“不打开看看吗。”
许嘉这才大梦初醒般地点头,用浸染汗意的指尖挑起信封边沿,视线触及那行金红的行楷,肩膀骤然一颤。
“诚邀您,于10月31日,参加邵宴清先生与许嘉小姐的婚礼。”
天鹅
啪。
许嘉似乎听见重要之物破碎的声音,手抖得越厉害,拇指将纸页压出折痕。
信封里装得根本不是芭蕾舞剧的合同,而是婚礼的邀请函。
她和邵宴清结婚?这是在开哪门子的什么玩笑?
许嘉极快地合上信封:“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
刘科:“邵先生说,这是给你的答复。”
许嘉蹙眉:“什么答复,我从来就没有—”话尚未说完,眸子就悄然怔住。她记起自己曾对邵宴清提出的建议,这才明白对方为何会做出戏谑的表情。
合约,机会......
那时邵宴清与姜珊在谈论的,难道不是芭蕾舞剧?所以姜珊苦苦求着想要得到的,并非是奥杰塔的角色,而是与邵宴清的婚约吗?姑娘们口中的那句有后台......原来是这层意思。
思绪混乱如麻,许嘉张了张口,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错了,错了,全都弄错了。
她只想得到表演的机会,可从来没考虑过结婚啊。许嘉和邵宴清?光看着这紧挨在一起的名字,她都震惊得头昏,更加难以想象要和对方举行婚礼。
许嘉轻掐着掌心,拼命地冷静下来。结婚典礼的日期是10月31号,距离现在还有两天,她必须要找邵宴清解释清楚。
许嘉问:“邵先生在哪。”
刘科有些意外:“正在公司开会。”
许嘉攥紧挎包的肩带:“能麻烦您带我去一趟吗,我有话想要对他说。”
许嘉的表情并不算开心,眉宇间甚至透露着几分羞恼。
刘科犹豫片刻,表示会议的时长未定,暂时可能没有办法与邵宴清联系。
许嘉则坚定地说:“无论等多久,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刘科最终是妥协了,转身去与对方电话沟通。
小腿愈加发软,许嘉依旧不肯休息。她像是要证明自己的骨气,青松般笔直地站着。
十五分钟后,刘科才回来:“会议还没有结束,我先带你去公司吧。”
许嘉随意地嗯了声,并未再出声道谢。
与地处偏僻的平宁剧院不同,邵氏集团位于最繁华的市中心。左边是国贸大厦,右边的新兴商业街坐落着七八家大型商场。集团大楼由董事长邵阳亲自设计,两年前还被评选为省内的代表性建筑,引得一众记者来拍照宣传。
许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踏入邵氏集团的大楼。
她粗略地看去:地砖,墙面都以白金色调为准,整体的欧式风格近显艺术色彩。现在已近晚间七点,楼内的灯光依旧耀目,似乎比晨时还要亮堂。
许嘉穿着白T恤与牛仔裤,肩挎普通的黑色舞蹈包,像是突然闯入宫殿的异客。她是第一次进到这种华贵的地方,心嘭嘭嘭地乱跳,本能地感到无措与惶恐。
刘科在前方带路,脚步很快,俨然没有打算等待身后的她。
许嘉尽力地向前赶,刚拐入路口,就瞥见瘫坐在墙边的男人。
许嘉曾在电视中见过这张面孔,他是邵氏影业旗下的年轻演员,前几日才因睡粉丑闻闹上热搜,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很快,公司就发表声明,并状告了发布相关信息的账号。霍思思还曾深表羡慕,说有大公司罩着就是好,哪怕石锤摆在眼前,也只能被认定为编造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