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与荆棘(77)
许嘉:“喂!”
羞恼的呼喊未得回应,邵宴清的脚步声反而越行越远。
许嘉哼哧哼哧地直喘粗气,半晌仍压不住怒火,索性一抬手,朝天鹅绒的枕头重锤两拳!
真讨厌,怎么每次都会被邵宴清戏弄。
许嘉看向软枕上相邻的两块凹痕,清了清嗓,又故作无事地将其抚平。
不管怎么说,邵宴清既然已经能开玩笑,就表示心情好些了吧。
许嘉抚摸着颈边的围巾,垂眼笑,缓慢地解开紧系的结:“看来我也是可以帮到他的。”
脱掉围巾,将厚重的外套挂在椅背上。
许嘉坐在床边等,看一眼门的位置,又抬眸望向摆在红木柜中的影碟。
《电锯惊魂》《寂静岭》《招魂》......
熟悉的陌生的,着名的冷门的,古代的现代的,各种类型的恐怖片像是对外展示的宝贝,依次按照年份被整齐地排成行。
许嘉咽了咽吐沫,随手从中取出一部,刚瞧见名字就打个寒颤。
《雨中杀人魔续传》。
为什么这种电影还有后续啊。
许嘉想不通,硬着头皮将它塞回柜子里,正要关柜门,忽而听见窸窣的响。她惊得手一抖,险些叫出声来,仓促间回头,却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邵宴清端着两杯啤酒,懒洋洋地靠在门边:“看来你已经选好电影了?”
许嘉愣住:“选电影?”张了张口,望向成行成列的恐怖片,“你说的营造氛围,不会就是看惊悚电影吧?”
“对啊。”
邵宴清将酒杯放于桌面,“我通常都借此缓解压力,今天正好下雪,非常适合发泄情绪。”
许嘉有些后悔了,她从小就害怕恐怖片,况且那摆在橱柜里的,光看封面就十分阴森。她搞不懂邵宴清怎么会有这种喜好,大半夜看恐怖片,简直就是反人类。
想逃跑,想回屋睡觉。
许嘉扯出笑,悄默默地往出口靠:“那个,我先去上个厕所。”
话音未落,就听见‘砰’的声响。
许嘉打个寒颤,缓而抬头看,唇角笑得越来越僵:“哈,哈哈。”
邵宴清的长腿抵在门边,手臂环抱胸前,凤眸微眯:“这就想跑了?”
许嘉本能地否认:“没—”
刚吐出一个字,恰时,下颚就被轻轻捏住。
许嘉微怔,双腿再也无法移动。
邵宴清垂眼,凉如月光的视线撞入她慌乱的眸中:“喔......”唇角扬起,漫不经心地笑,“原来你的承诺根本不作数。”
天鹅
邵宴清语气里有调侃的笑意,许嘉却被惊得一颤,顿时放弃思考,下意识想挽留对方:“谁说不做数?我最喜欢恐怖片了!”
话落,砰地往沙发一坐。
许嘉仰脖喝了口酒,捧着玻璃杯:“好,你打算看什么?”
许嘉挺直腰,双手自然地搭在膝头,细眉微蹙,唇线紧抿,神情异常之严肃。
她全然不像是在等待电影播放的观众,而更像是随时准备上战场的士兵。
邵宴清缓慢地打开柜门,指尖从左至右,敲击着每一部影碟。
哒,哒,哒......
清脆的响一声接一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许嘉咽了咽吐沫,本就蜷起的手逐渐攥拳,长睫抬起又落,既想去看个究竟,又攒不出勇气。
“还是我来选吧!”
她实在受不了这般等待,心一横,索性快刀斩乱麻,“就看那部《雨中杀人魔》!”
受荧幕的蓝光映照,许嘉的面色愈显苍白,语气却格外决绝,仿佛是做出了某个关乎生死的决定。
“好~”
邵宴清笑,指尖稍许用力,取出那两张黑封皮的影碟:“今天全听你的。”
CD机在转动,黑幕中的雨声由低转高。
许嘉攥紧方形的抱枕,肩膀紧绷,腰身不断伏低。她看着撑伞女人走入幽深漆黑的小巷,又看着身穿黄色雨披的男人举起刀,极快地向前捅去!
恰时,血肉分离的声音响起。画面闪过,一张巨大的布满驱虫的脸撞进视线。
“呀!”
许嘉惊叫,赶忙捂住眼睛。
邵宴清哈哈大笑:“你搞什么,刚开始就吓成这样?”
光线由暗转亮,学生们谈笑的声音盖过女人的尖叫。
许嘉连咽了两口酒,才勉强能说话:“这,这实在是太恶心了,怎么能在开篇放尸体照。这难道不是全年龄向的电影嘛。”
邵宴清歪身靠着沙发,指节抵于鬓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反应:“这类影片主打的就是猎奇。”唇角微扬,笑,“害怕的话就趁早放弃吧。”
许嘉没吭声,不断搓揉怀中的物件。那抱枕被捏成小团,又被压成块方形的饼,是连回弹的机会也没有了。
邵宴清起身去拿遥控器:“看不了就回屋—”
话未说完,手腕被忽地握住。
邵宴清微怔,顺着那只纤细的小臂向上看。
许嘉昂起下颚,颈部的线条更显修长,眉心纠着,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以。”
许嘉的嘴唇依旧少见血色,圆润的指尖分明有汗意,却冷得像是冬日的冰。
邵宴清张了张口,话音游丝般地飘出齿间:“许嘉,没必要勉强自己。”
“谁说我勉强了?”
许嘉皱眉,猛地从他手里夺过遥控器,“不就是恐怖片吗,有什么可怕的?”
手指一个劲地用力按,音乐快速地由低升高。
许嘉将遥控器藏在身后,连灌两大口酒,啪地将玻璃杯往桌面一置:“看我干嘛,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