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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与荆棘(89)

作者: 岑岭 阅读记录

邵宴清向冉凤华解释,说许嘉这几日练舞辛苦,要先回屋休息。

许嘉也莞尔,回握冉凤华的手,平静而泰然地说:“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期许。”

冉凤华看一眼儿子,又望向许嘉,沾染细纹的眼睛眯起,笑容慈祥地点头:“嗯,我相信你。”

回屋的路上,邵宴清搂着许嘉的腰,侧耳问:“刚才在想什么。”

许嘉垂眼,轻声说:“抱歉,只是有些出神。”

邵宴清看向许嘉,她却照旧回避他的目光,不禁蹙眉:“你知道的,我不想听这句话。”

邵宴清的声音低沉,似乎是要生气了。

许嘉本能地抓住他的袖口,像是在反省又像是挽留:“我不该在母亲面前露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

恰时,话音戛然而止。

邵宴清的掌心拢住她稍许张开的唇,清冽的松木香瞬间席面而来。

许嘉无法言语,只能抬眸望向他,想要借此想询问他缘由。

邵宴清像是在哄闹别扭的孩子:“嘘,别再说了,好吗。”

许嘉沉浸于他的眸中,再也无法移开视线,怔怔地点头:“......嗯。”

邵宴清笑,这才重新牵起她的手:“我们先回房间休息。”

脚步在向前,掌心与掌心相贴。

分明已是共享体温,两人的距离却似乎比之前更远。

许嘉看向邵宴清的背影,悄悄地,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可邵宴清只顾向前走,并没有回以笑容。

书房是安静的,空气中残留着柠檬熏香的味道。

许嘉侧身躺在床边,专注地看向坐于桌边的邵宴清,长睫掀起又落,始终不愿闭上眼睛。

疲惫却仍如涨潮的海水,冲刷着,上升着,逐渐淹没她的口鼻。

许嘉睡着了,呼吸声格外平稳。

邵宴清又翻过一页书,捏住页脚的手逐渐用力,片刻,终是妥协般地合上文册。他按揉着眉心,抬眼望向安然入睡的女人,剑眉稍许蹙起。

许嘉今天很奇怪,不仅开始莫名奇妙地道歉,甚至连态度也变得有些生疏。

他这几日忙于工作,的确没什么时间与许嘉联系。但是已经驯服的宠物,不应该永远是听话而粘人的吗?

邵宴清看向许嘉的睡颜,心中越来越烦躁。他无法解释这种感情到底因何而起,却本能地想要看见许嘉放松而甜美的笑颜。

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今晚就要将详细的方案交给父亲。

邵宴清为许嘉盖上薄被,走两步又转身,替她整理好歪斜的被角。

‘必须要去工作了。’

邵宴清想。

恰时,一直沉寂的手机忽而震动起来。

他顺势望去,本要向前的脚步忽地顿住。

是许嘉的手机,来电显示上却是李渝江的名字。

大抵是受铃声所扰,许嘉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就要挣扎着醒来。

下一秒,邵宴清接通电话,掌心捂住话筒,看向旁边的人。

扰人的噪声消失,许嘉握住被角的手也逐渐松开。

电话那头,传来李渝江的声音:“......嘉嘉姐。”

用自然的语气喊出这般亲昵的称呼,仿佛他们早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互相照顾过很多次。

这就是最合适的搭档吗?

邵宴清心一沉,钳住手机的指尖在用力,唇线紧抿,始终一言未发。

片刻,李渝江才开口:“嘉嘉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似乎是心虚,话音越来越轻,“那天我的确有些过分,我不该好奇你与邵宴清的事。但我一”

“你好奇什么。”

邵宴清说。

李渝江愣住:“怎,怎么会是你?”转瞬,严肃道,“许嘉呢,把手机交给她。”

邵宴清将右手置于西裤口袋,下颚昂起,睨眼望向窗外。

松林中的木屋沾了雪,老旧的木料变得潮湿而脆弱,似乎经风一吹就会倒塌。

李渝江仍在喊:“邵宴清,你没有权利接许嘉的电话!”

“啧。”

邵宴清皱眉,“本以为你只是无能,没想到你是真的蠢。”

李渝江:“什么?!”

邵宴清唇角扬起,眼神却愈冷:“难道你没想过,我放任你留在剧院的原因吗。”

并未听见李渝江的回答,那头只传来愈渐急促的呼吸声。

邵宴清嗤笑:“许嘉需要的不是无所谓的道歉,而是向上爬的阶梯。”挺直腰,一字一顿地说,“放弃吧,你承受不了她的。”

天鹅

风吹散堆积的云,交迭的枯枝挡住木屋的影子。

邵宴清在等待。

可是李渝江再也没有开过口,那头始终陷于漫长的沉默。

没多久,电话被挂断了。屏幕的光亮过一阵,又再次回归黑暗。

邵宴清依旧攥住手机,长久地站在窗边。直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呢喃,他才微微一怔,如大梦初醒般地回过神。

许嘉坐起身,迷迷糊糊地揉眼睛,像只刚睡醒的猫:“刚才有人打电话吗?”

“没有。”

邵宴清本能地笑,将她的手机藏于身后,“怎么不多睡会,时间还早。”

许嘉将散于脸侧的发撩至耳后,偏巧露出脖颈处未消退的吻痕:“我要与母亲聊会,和她多说些舞蹈剧的事。”

许嘉分明就站在他面前,心里却在想无聊的事。

她总会对无关紧要的人投以善心,所以才会引来李渝江这种苍蝇吧。

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该怎样做,那双眼睛才会只看向他呢?

前方,许嘉已经整理好衣衫,手仍搭在衣领,双腿已经要向前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