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永不阔别时(1)
此生永不阔别时
金珠玉
【1】
“你愿意珍视与他的情谊,今天、明天直到永远?”
“你愿意信任他并以他为自己的荣耀?”
“你愿意同他共度欢笑与泪水、从容与艰辛?”
“在最好的日子和最坏的日子里,你都愿意爱他、信他一如往昔?”
“不论发生或即将发生什么你都愿意站到他的身边?”
——“我愿意。”
【2】
那在最奢侈的梦里也觉得遥不可及的,我生命的光,我藏在心里黑暗角落的万般柔情。
【3】
正因为有想见的人,所以在努力争取让永不分离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其它:《明天是否会下雨》
发脾气
云伯走进客厅的时候,景阑正在发脾气。
抹茶蛋糕几乎擦着云伯的脸飞过,糊到雪白墙纸上,留下一滩绿色污渍。
茶几上的糖果撒了满地,打翻的牛奶从壶嘴咕噜噜涌出来,渗进印花桌垫,尔后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
沙发上的枕头被景阑撕得稀烂,原本是用牙齿的,绸面的枕套怎么咬也咬不动,这才拿了剪刀,里面填着的细软鹅绒被翻出来,夕阳余晖一照,一屋子轻盈飘荡。
景庭坐在他对面,安静看着他,也不说话,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由着他闹。
等景阑闹得满头大汗瘫在沙发上呼呼喘气,景庭才淡淡说一句:“闹够了的话,我们就出发。”
景阑一听,像野地里闻见生人气味的小狼崽,一下子坐正了,腰板挺直,两只大眼泛着绿光,凶狠地瞪着景庭。
不等他开口,景庭接着说:“要是没闹够,就继续。”
说着还贴心地把自己这边沙发上的两个枕头也扔过去,示意景阑“继续”。
到底是才八岁大的孩子,哪里是景庭的对手,气呼呼地挓挲着两只小胳膊,上上下下地扑腾枕头,撒够了气,闷声问一句:“非去不可?”
说是问,这恶狠狠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训斥了。
景庭不以为意,答得云淡风轻:“非去不可。”
景阑泄了气。
景庭偏头看一眼云伯,云伯点点头,上前带着小少爷去了更衣室。
收拾停当,景阑脸上恹恹的,闹了一场,显然已经精神不济,由着云伯将自己搂上了车。
景庭招招手,司机就稳稳地将车开出去了。
儿童福利院今晚有一场汇演,景庭执意要带景阑去,不过是想让他散散心。
三年前,云谣病重离世,景庭自己尚且被这个噩耗蒙头一棒打得魂飞天外,哪里顾得上景阑。
等他回过神来,在家里憋了三年的孩子,早已经从温和有礼的小绅士变成了脾气暴戾的小霸王。
不是没有反思与悔恨,他悔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景庭本就性子冷,为人淡漠,是云谣的笑容与陪伴,让他好歹有一丝鲜活暖意。
自从云谣不在,景庭整个人可以说是一蹶不振,每天失魂落魄,不是捧着云谣的遗像发呆,就是坐在云谣弹过的钢琴前落泪。
如此,景家上下愁云惨淡,景阑的性情终于大大地变化了。
云伯心疼景阑心疼得不得了,心疼景庭也心疼得不得了,回了云家再看到老爷、老夫人的戚哀,更是觉得心疼得没法说。
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疼谁都疼不过来。
有时候半夜梦回,看见那个打小当作自家闺女养大的云谣小姐对着自己甜甜地笑,像从前一样喊自己一声“云伯”,醒过来的时候,每每老泪纵横。
因此,即便看着小少爷一日甚过一日地暴戾起来,云伯哪里舍得管教他半分。
入座前,不少人围上来寒暄,都是翡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见景庭难得地带了自家的小公子,有孩子的便自然而然将孩子推出来,让孩子们一处玩。
景阑神色仍是恹恹的,斜眼看着身边一个个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孩儿,浑身上下粉粉嫩嫩,穿着各式精致的蕾丝、泡泡袖、荷叶边、蝴蝶结的裙子,花花绿绿,一层一层,就像一个个移动的生日蛋糕。
不知是人多吓到了,还是觉得小哥哥太好看,其中有个小姑娘被父亲推出来的时候很有些害羞,扭扭捏捏往自己母亲怀里扑,又含羞带怯扭过小脑袋悄眼打量景阑。
小姑娘本就肤白眼大,水灵灵的,这一副娇憨的情态,惹得叔伯婶婶们忍俊不禁,她母亲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宠溺地将她抱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好几口。
景阑彻底冷了脸,眼睛里几乎是闪着怒火,转身谁也不搭理,自顾自入了座。
景庭心口一阵阵抽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可以,有条件
景庭始终留意着自家儿子,眼见小家伙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浑身不舒坦,坐立难安,右手死死攥在口袋里。
景庭知道,那个口袋里躺着一枚发卡,云谣的发卡。
算了,一会儿先把儿子送回家吧。
不说儿子了,即便是自己,离开家太久,离开那个到处都有云谣气息的家太久,一样是浑身难受。
景庭有时候想,自己已经三十而立,都沉沦了那么多年,景阑不过才是半大的娃娃,怎么承受得住。
这么想的时候,他就觉得一把钢刀插在心口上,痛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更不知道该把景阑怎么办才好。
云伯看景庭脸色不好,俯身轻问:“姑爷?”云伯是云谣从娘家带过来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