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嚖和孟荑岚睡到下午三点才醒，醒之后也赖在床上不愿动。

荣嚖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普济扬发来的消息，哑着嗓子说道：“普济扬那家伙真够勤快的，不到中午就回校了。”

“你要回学校么？”

“我就算了，已经请了假。今天星期三，学校公休，上午只有两节课，晚点再回吧。阿岚跟我一起睡寝室好嘛？”

“好。”孟荑岚撑起身体靠在床板上，荣嚖跟着黏了上去。

孟荑岚搂着荣嚖的腰身问道：“他们那样对你，你害怕么。”

“还好，除了被不停地谩骂，时不时挨几个巴掌，也没有发生其他什么。”荣嚖说话的时候，感到腰窝被恋人的胳膊勒紧了。

“我很害怕，”孟荑岚向来平稳的声音竟起了一丝颤纹，“怕他们伤害你，要是他们真的那样做了，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荣嚖握了她的手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不是没事么，阿岚不要瞎想。”

“我有点想不通，为什么章书浩要跟万子卓一起做这种事。”

“想你想疯了呗，已经魔怔了。”

“我跟他已经说得够明了了，我对他不感兴趣，他为什么要一直纠缠？世界上那么多人，就遇不到更好的了吗？这方面我不能产生任何的同理心。”

“那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我也像他那样痴疯地追求你呢？”荣嚖轻言轻语地说着残酷的话，“你会不会也觉得我不可理喻？”

孟荑岚微蹙着眉，默然地看向她。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身上发生了一种与先前形象割裂的变化。不只是发型，气质也变了许多。

和高中的忧郁不同，和假期间的彷徨不同，荣嚖的面容上里多了一层难以描摹的复杂感，一层凌人的，不逊的，混乱的复杂感。

“那我实话实说？”

“嗯。”

“要是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半点犹豫地告诉你——我对你不感兴趣，请不要再白费心思。”孟荑岚略显不安地看了荣嚖一眼，“只是假设，不要当真。”

“知道，我才没有那么小气量，”荣嚖叹道，“但愿他下辈子成为一名真正的女孩子吧。”

“不是性别的原因。”

“明白啦。”荣嚖从恋人的肩头滑下，枕在她的腹部，抬起手指勾弄其垂落至胸前的头发，“阿岚，跟万子卓有关的KTV事件，是不是另有隐情？”

“为什么这么问？”

“万子卓跟我透露的，他说你愿意搭理他，是因为他把我作为胁迫你出动的诱饵。”

孟荑岚无奈地笑笑：“我不想连累你，就隐瞒了实情。”

荣嚖与她对视了片晌，忽地搂紧她的腰身，把脸埋入她的腹部，闷了半天才开口道：“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但我还是连累了你，虽然时间推移了，危险却没有减少分毫。”

“阿岚，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荣嚖微抬起脑袋，未戴眼镜的猫眼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恋人，“既然无意发现了你的秘密，那我也要把我的一个秘密告诉你。”

“什么噢？”

“高二那会儿你不是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嘛，孟阿姨托人来找过我，她想花钱请我当她的监视助手，把你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她，我硬是没有答应她。”

漫长的沉默过后，孟荑岚“噗嗤”一笑：“确实像是她会做的事。”

“这么淡定啊？”

“她的这种癖好估计一辈子都改不了，与其生气，还不如定下心想对策。”

“哇，这思维好强悍。”

“无奈之举罢了，”孟荑岚揉了揉荣嚖的巧克力色小卷毛，“你的头发好像又短了点。”

荣嚖嘻嘻笑道：“怎么样，手感很不错吧？”

“超好的。”她回应时又揉了两下。

“阿岚，你觉得我像什么？像猫，像狗，还是天竺鼠？”

孟荑岚朝对方的额上弹了一记脑嘣儿，说道：“是小狐貍。”

~ · ~

鉴定科的结果表明荣嚖和普济扬给予的物证悉数有效，公安局集齐了证据文档送至检察院，经检方核实案件同意批捕后，作案三人被逮捕到了看守所。

万子卓和刘文博的家长在收到逮捕通知书后，只是草草签了个字，他们对孙子儿子犯罪的态度漠然，好像司空见惯一般。

章书浩的爹妈就大大不同了。

他们使上了浑身解数、动用了所有关系，想在来年四月份开庭之前找到能让孩子免受牢狱之苦的路数，可惜收效甚微。逐渐失去理智的他们甚至想用社会舆论来给司法部门制造压力。

看守所羁押期间，未决犯是无法与亲属见面的，只能通过律师来交流，章书浩的父母从儿子那里得知荣嚖和普及样有防卫过度的行为后，立即请求警方传唤荣嚖和普济扬二人，并重新调查案发现场，可依旧无果，章书浩的父母一气之下找了专业的网络班子在各大平台上发了数十条帖子。

因为话题比较猎奇，是关于人质如何“虐待”绑匪的，热度在短期内涨了起来，引起了网民的争论。

可摄像头内的内置卡和章书浩的手机这两件关键物件早就被荣嚖和普济扬粉碎掉了，证据无存，口说无凭，饶是警方对这两件消失不见的物件感到困惑，但没有线索表明是两人销毁的，荣嚖和普济扬还是不用承担责罚。

章父章母后来的举动更为偏激，多次登门“造访”荣嚖和普济扬的家，对其家长指桑骂槐，荣、普二人处事方式都很冷静，拍摄视频后匿名传到了网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挺管用，网上的舆论风向很快就倒向了原本的受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