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多事，小心我拿你炖汤。”我敲了敲饭勺，表示我很不耐烦，我本来在今天是有假日的。可是今日另一个掌勺的李大壮要趁早去买胭脂，今日是花朝节，他想用这个胭脂去送给他的心上人，我又不太好意思去推脱，只好帮他顶班了。

不过，这里地处江南水乡一带，美人如云，宾客也如云。所以我现在忙的根本脱不开身。

“嘁！”月归冷哼坐在窗棂边，瞥头不再看我。

我怀疑他又在心里暗暗嘲讽我的不知好歹。

大壮买胭脂是为了对门的麻小雨，麻小雨一直想要的那款桃香味胭脂，又因为那东西太抢手了，平时经常买不到。

所以今日大壮便凌晨起床一直在脂粉铺候着，中午才能回来。

他想用胭脂约小雨出来，想和她在花朝节共赏这缤纷落英。

对此，孤寡老废仙月归很不屑一顾。

“愚昧的凡人，如此良辰，竟浪费在尔等俗世上。”

“花朝时节不约佳人赏花，那该干什么？”

月归一瞪眼，仿佛被我的发言惊住了。

“这么无聊的吗？！”

“那你们神仙这时候应该做什么？”被浇灭的好奇心再次燃起，我扭头看向他。

“睡觉啊！”他回答的理直气壮，顺带着惬意的翻了个身。

“还有唱歌。”

我:“……”

——

月归的歌声或许不叫歌声，像碎瓷磨着破碗，尖锐沙哑还狰狞，每每听到仿佛背上结了痂，发痒又挠不到的难受。

第一次听到是在我午夜酣睡的时候，我梦到我娶媳妇儿了，我屁颠屁颠的把媳妇儿抱到床上，喜滋滋地揭开盖头，但同时，诡异的鸟啼声响起，一只鸟爪抓住了我的手，再抬眼一颗彩妆大鸟头靠在我的胸前。

“！”

从床上弹坐惊醒，枕身有一只鸟翘脚悠然啄毛。

“你醒……啊！”

惊魂未定之下，我把它揉成一团扔出窗外。

之后月归很不满，说我那晚弄掉了他右边后脑勺从上往下数的第四百七十六根绒毛。

“对不住了……”

我一边切菜一边向他诚心诚意道歉，他却瞪了我一眼，也总算是舍得闭上嘴巴了。

无论如何

唐小锦说得对，我经常骗他。

就好比今天我骗唐小锦说我脚扭了想下午躺在床上休息，让他不要过来打扰了。

唐小锦在床底拿药箱慌忙找伤药的样子看得我愧疚不已，“别找了，药让李大夫上过了，对不起啊，下午不能陪你了。”

“好好的脚怎么扭了？”唐小锦忽视了我的话，低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抓沙蝎时不留心被枯树根绊倒了，唉，让它给跑了。”我遗憾道。

这份不甘真情流露出，我上午是去捉沙蝎了，也被绊倒了，不过只是擦伤，这才让我想到这个鳖脚理由支开唐小锦。

唐小锦要是知道我要追寻胡人踪迹，即使不会去阿爹那儿告状，也是会偷偷把我关起来说教一顿，然后不许我去。

然后我就没了名扬立万的机会，一代狼王在此殒落。

想想都胆战心惊，想想都满目疮痍。

――

阿爹和段叔都来看我了，他们吃完饭后要去离最近的柔然部族进行交涉试探，他嘱咐唐小锦一定要看住了，又恐吓我边疆有毒虫猛兽，乱跑会被咬到，之后会中毒吐血，浑身溃烂痛苦而死。

我装作被吓得尖叫连连，惊慌失措地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阿爹为此满意咂舌，待他们走后，我才把头从被子探出来，段叔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把孩子给吓坏了……”

“唉，你不懂，他性子莽撞，吓吓他是好事……”

我一挑眉，掀开被子跳下床，从床底下扒拉出瓶瓶罐罐，终于找到最大的那个红铁罐。

用的时间太久远了，上面都落了漆，锈锈斑斑还有股泥味，我利落打开盖子，里面四仰八叉躺了四条蛇。

“儿子们，起来干活了。”

光涌进罐内，搅得它们睡觉不踏实，有蛇不耐摆尾，示意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用手推他们，“不是说好的吗？给你们吃了鸟蛋就陪我去桓山。”

大孤嚣张吐舌，敞着肚皮眯眼，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而小孤从始至终用鼻孔瞪我，连个正眼都没舍得给。

得，我成了仆，它们成主子了。

这群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无赖蛇。

手摸过它们凉滑的身躯，一路向下，原本纤细平顺的身躯在某处部分变得又圆又鼓，我知道摸到他们的胃囊了。

在我这儿吃饱喝足后就想睡舒服地睡回笼觉，哪那么容易？真拿我当冤大头吗？

我从腰间别着的竹筒掏出早上刚捡的毒蛛尸体，热腾腾的很新鲜，它们一定喜欢。

扔进去合上铁盖，倒数三二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像开水沸腾热油炸锅，里面乱作一团。原是平静躺在地上的铁罐噼里啪啦，横冲直撞，我一只手用力都抱不住。

铁罐原地打转，像没头脑的苍蝇，撞在床脚边，“嘶哈”两声，又撞了上去。

我打开盖子，大狼首当其次窜出来，眼珠瞪得比肚子还圆，像被吓坏了，其他三小只也是相互扒拉对方脑袋鬼哭狼嚎地滚出来。

“嘶哈嘶哈嘶哈――”它们大口哈气，舌头半天收不回来。

真可怜，都吓成狗了。

我在一旁笑得肚子疼，谁能想象四条蛇都会怕只毒蛛。

但我笑得太大声了，平息过后，四条蛇将我围起来，幽怨地盯着我，摇头摆尾想给我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