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在南方(2)
深夜,斜川镇到了空旷,尘土飞扬,树木稀疏。
周昶被推下了车,他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
这是南方?
周昶被三人推进了间小屋摔在地上。疼得他叫了一大嗓子,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叫破喉咙大概也没人应。
“你两给我看好他,我找老江问问。”妇人拿出她的手机,拨了个电话但一直没人接。
胖子咬开了可乐盖,说:“这么晚,人家早睡了!”
妇人急得跺脚,开车的司机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问他儿子,他儿子跟他学过的!”
“对对对,江…江……辽!”妇人话都说不利索,而周昶全程皱着眉,还没搞清情况。
嘟……嘟。
“喂……”电话很快就通了,男声声音很清脆,温润。
妇人急切喊着:“阿辽,我拿到常桑的病例单了,想问问这个药去别处买能买到吗?”
“把药名报给我。”
妇人拿出周昶的病例单盯着看,却迟迟不开口,她看不懂上头的字,哪怕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正楷,这三人也一脸茫然。
周昶看出了他们的尴尬处境,走到手机跟前,朝电话里的人说了句,“Geftinat。 ”
一群文盲,后面不是写着中文名易瑞沙吗。
妇人红眼期待着电话那头的回答。
许久那清脆男声说:“你们带来的是块烂肺。”
“阿辽,你能说清楚点吗,我,我不懂呀!”妇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骗周昶来斜川就是为了救她得了肺癌的女儿。
“要不你来我们这?帮帮你姨!”胖子语气强硬。
“现在?”男生慵懒地打个哈欠。
“100块,成吗?你来一趟,帮我看看。”妇人哀求着手机那头的人,已经泪流满面了。
“200。”男声听到人哭了也依旧冷静,多要一百块的底气更加十足。
“成成,你快点来,我们在……”
周昶听着烂肺很快想到器官移植之类的事,他慌了,想跑,可四面都是墙,唯一的出路也被那两人堵死,逃跑的眼神又跟胖子对上了,胖子眉冲怒目朝他靠近。
摔得周昶脑袋撞去墙壁上,疼得人嗡嗡作响。
罗姨见状连忙拉开了胖子,“要死的,你打伤了他,就是打伤桑桑的肺啊!”
周昶才恍然大悟,真他娘的冲着肺来的,不过那个人说的对,的确是块烂肺。
“姨,你醒醒吧,没听江辽说吗!是个烂肺!”胖子用力晃着女人的肩膀,想让她清醒一些。
靠门口的司机也喃喃道:“什么啊,白干了这么些天,浪费油嘛!”
突然紧锁的门被敲了出声,胖子迅速捂住了周昶的嘴。
大家都安静不敢出一丝声,一秒、二秒、三秒……
“是我,江辽。”
司机松了口气,开了门的手还在发抖,那个叫江辽的人走了进来。
3
江辽腿长,瘦,一身黑衣,黄发。
“挺快啊小子。”胖子看见江辽本人才肯松气,腿都发软了,直接坐在地上。
江辽走到周昶跟前,俯视他一言未发,心想还挺帅,傻子。
妇人急忙把病例单剃给了江辽,周昶冷笑道:“一群傻子。”
“你皮还痒是吧!”胖子又准备动手。
江辽很准的踢开了胖子的手,“你不怕把警察招来,就往死里打。”
胖子听到这里也害怕了连忙收手,妇人推开胖子站在江辽面前,“阿辽啊,你帮姨看看,他肺能用吗?”
江辽递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用不了,这人是肺癌。”
罗姨听到这消息后愣住了,突然快速拿起地上的木棍朝周昶抽去,周昶疼得直哆嗦,手又被绑住,压根没法躲。
“你不是肺炎吗!你不是肺炎吗!你不是肺炎吗!”罗姨口中重复着同样的话,表情变得狰狞。
这样强烈的疼周昶想起在医院做化疗的时候,真的,疼的感觉都差不多,心里的疼就完全不一样了。
周昶高三时就每晚彻夜失眠,成绩全校排一排二的孩子最后考了个野鸡大学,学也不上了,念了个挂读,整天无所事事,也不愿见朋友,回了那个家也是充斥着骂声叫闹,乌烟瘴气的。
(回忆)
“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所以整夜都不回家!”母亲疯狂而又绝望对父亲质问,并没有因为时间的过去而有半分模糊,反而更清晰,更刻骨。
“疯女人,我跟你没话说。”
父亲又总是以这样敷衍的态度回应母亲,把女人往悬崖边推,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走不到尽头的,假的悬崖依旧能摔死人。
“我们离婚吧,小昶跟我。”
“我送给你!你们爷两一个德行,让我觉得恶心。死变态,居然都喜欢男人。”
……
周昶呼了口烟在阳台听着他们吵,这就是有个烟鬼父亲的下场,父亲因为肺癌走了,周昶也爱上抽烟了,他抽得是父亲最喜欢的牌子,一天半包,有时候一天能把一包给抽干净,没地方可去了,就被母亲接回她的家养着。
尽管没有一天住得开心,但周昶也没有理由逃走,拿着母亲的钱跑去外头吃喝玩乐然后死掉?他做不到,也不想这么做,本就亏欠母亲了。
“我喜欢李渊。”
周昶主动跟母亲摊牌,他也是同性恋,和他的烟鬼父亲一样是个同性恋。但他不想做父亲那样的同性恋骗子,去骗母亲。
周昶希望母亲能好好活着,跟继父去生一个正常的孩子,不要像他一样,活不长久。
他想换个地方,换个有新鲜空气的地方,而不是高丽城,抬头闭眼都是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