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同人)誓约与海[特拉法尔加·罗BG](84)+番外
她的声音混杂在一种船员的呼声里,听得并不真切。然则毫无杂质的、纯粹的敬慕却透过黑色的眼眸直达他的心底。
也不知谁带起了头,北海的歌谣在船舱内响起。
一开始只是三三两两模糊的哼鸣,只有曲调而没有歌词。可随着旋律的流动,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变成了松散悠扬的合唱。
【Dein zeit ist da
正是出海的好时候
Mach dich auf mein jung
和我出发吧,我的少年
Denn die segel sind gehisst
船帆已经高悬 .
……
Und vergiss das beten nicht
记得向神明祈祷
Es gibt kein zurück
否则会迷失归途
Wenn der herrgott willSo verschont er dich
若主仁慈,挺过去就会风平浪静】
……
奇妙的感觉顺着脊髓窜上来。
好奇怪。
在奔赴硝烟和血腥的路途上,这些人没有含泪带笑,也不是庄严肃穆。
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歌谣在这群海上男孩的粗犷嗓音里,像清澈的山泉汇入山脚下的倒映着圆月的小池塘。给她本来说不清是沉重还是惶恐的心带来了一点奇异的悸动——不是那种源于爱情的悸动,而是一种似乎要迎接什么未知美好的兴奋。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前面除了狂风暴雨,什么都没有。
明明除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什么都不会有。
就算真的会迎来胜利,那也不可能是无痛的——那可是四皇啊!
……为什么。
他们明明……应该比起自己更没有底气去兴奋才对啊。
眼前的他们,穿着潜水服,各司其职地做着自己的事,虽几乎没有眼神的交流,却默契而快乐地唱着同样的歌。
他们眼里的未来,不是和四皇战斗的血雨腥风吗?
不是断臂残肢,和惊怖与悲伤吗?
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充盈着力量的歌声,好像带着她看到了宽广的某个海滩,凉爽的海风吹进岸边的酒馆。
他们围坐桌前,推杯换盏,相视一笑,畅谈人生。
朗姆酒棕色的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着金边一样的光。
像个邀请一样,他们朝她举起了杯子。
【But wish you last farewell
但愿这是和远方的家乡
And the home far away
最后一次的告别
In der H?llennacht, unter Todesangst,
地狱般的夜晚,充满死亡的恐惧
Spielt das Meer sein Spiel mit ihm.
大海邀请你参加致命的游戏
……】
歌词的文意,似乎有那么点不详,可是旋律却又很有张力和生命。这种对抗的拉扯,几乎就和危险而迷人的大海一样。
她看向了他。
特拉法尔加·罗没有轻声跟唱,而是在激昂飘荡的旋律里,听到了遥远的海声。
那不是故乡的海,他在故乡的时候,鲜少去海边。
那不是在堂吉诃德家族随船飘荡,举目无亲的海。
那不是米尼恩岛冰冷刺骨,风雪交加的海。
而是从飞燕岛启航,伴随着镇上居民的欢送,伴随着喜悦和泪水的那片海。
挥动的双手,告别的呼喊,不舍的祝福。
那片温柔承载着这艘明黄色的小船的……喧嚣的、幸福的、安宁却踊跃的深蓝之海。
而这不断延伸的海,又将带他前往未来。
他的表情此刻变得异常的柔和,平日里蹙紧的眉头松弛开来。眉眼只剩下了带着怀念的温柔。
歌声持续了一轮又一轮,就像不会停歇一样。
【Und mit einem Mal taucht ein Felsen auf,
当礁石如幽灵那样冒出水面
Und kein Weg, ihm zu entfliehen.
你早已无路可逃
Als der Sturm sich legt, ist ein Schiff zu sehen,
当风暴开始咆哮,当航船沉入波涛
Neigt sich langsam Richtung Heck.
当船尾高高翘起
Nur ein Junge sitzt an den Mast getaut,
勇敢的少年立在甲板
Keiner sonst an Deck.
他的身边无物可依……】
“慷慨赴死”这么悲壮的形容,好像不足以适配他们充满希望的豪迈歌声。
但这些穿越在伟大航路多年的海贼……她相信他们应该比她更明白什么是死亡如影随形。
可是,好像谁也没有去想,血与火的战场硝烟,会不会吞噬情同手足的伙伴和亲密无间的爱人。
——或者难道是说,正因为时刻明白死亡随时都可能的迫近,才毫不保留地、不遗余力释放美好、希望和热忱吗?
就如同知道日出就会凋零的昙花,要在夜晚散发出所有的魅力和香气。
死亡,就是随时都可能会降临在他们身上的夜晚。
仔细想来,好像这艘船上的人,也从来没有畏惧过杀人无痕的深海。
他们拍手高歌,仿佛流浪无家的行者,可这里其实已经是他们共同的归宿。
谁又能想到这样荒谬的场景,在奔赴残酷战场的前一刻,寂静的深海,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曾有那么一角,回响着是那从容悠扬的歌。
——护佑他们吧。
如果真的存在神明,就请让他们平安无事。
布兰缇在旋律的结尾,在胸口划了一次十字。
“船长!”观测潜望镜的伊卡库说,“差不多快到达目标点位了。正前方上方有艘小船。”
“小船?”
“嗯……”她说,“感觉类似于……那种内河里头摆渡用的小木船。”
此言一出,几乎全团都沉默了。
“这个天气……用这种船出海吗?是不是想自杀的忧郁诗人啊。”克里欧涅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