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定下了？”

“才没有。”冯哥摇了摇手指，“还有一群人没有得到保障，而他们的数量最多。”

到了这种特殊时期，除了军区和那几所科研机构外，许多岗位职务都是多余或说并非不可替代的存在，可他们也是人。

冯哥看出我听明白了，于是继续道：“为了保证这个计划通过，张中将不得已做了妥协。可在抽签系统研发时，冷星少校发现有人作弊，当场处决了那个开发人员，并放话，谁再干扰计划实施的公正性，下场就和这人一样。事后也没有任何人向他追责，就是这一枪奠定了冷星少校在这个特殊时期的权威。”

冯哥讲述时，眼里全是“怎么样，厉害吧”的得意。

我却没懂。

“可现在幸存的人也不多，如果当时采用其他办法会不会好一点？”

冯哥：“这就是当时能保证最多人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基地只能容纳几十万人，最多也就一百万左右，四座也不过三百多万，四百万人，哪怕放出的名额最多，依旧有那么多人会在这场灾难中死去。”我眼前闪过那片地狱、飞机下的城市，前几次的死亡，耳边回响起格央妈妈骂过我的话，心情越发低落，“我也曾死去，是其中之一。”

不是遇到格央一家，我有可能来这座基地吗？

冯哥没听清我最后一句话，只感慨：“这没办法，天灾无情。”

那一刻，我觉得他好陌生，这么多人命，就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没办法”，明明他自己也说过，努力研究是为了救人，是为了保障战士们的安全……所以从一开始，我这种普通人就是不重要的？研究也不是为了我们？只是为了他们自己能活下去？我这种人只是沾光？

于是我脱口而出：“可这是人祸。”

冯哥躲开我的目光，自然地将餐盘递给我：“都一样。那个…我先去忙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自嘲一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我体谅他们的不易，理解他们时间宝贵，所以来为他们服务，节省他们的时间，结果在他眼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那天剩下的时间我洗了不少牛奶盒，资源很重要，可以回收利用的牛奶盒也一样。

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还要做这件事，只记得心情不好，纡郁难释。

16

晚上，我就罢工了。

吃饭时王乔乔找到我，笑容灿烂地问：“乐清，你想不想去看冷星少校？”

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她便拽起我的手，跑出了食堂。

“得快一些，不然就赶不上了。”

我跟着她跑过人群，来到了军区门口，K7区就在附近。

她递给我一张ID卡，上面印着“临时通行证”几个字，我捂着嘴问她：“你这哪儿来的？”

“交了一个男朋友。”她有些小得意，“快走吧，这个只有一小时权限。”

K7区有好几个出入口，王乔乔带我来的是直接到军区内部的1号出口。跟着找了一个不碍事的地方，翘首期盼等会儿出口出来的人。

我这才得空问王乔乔：“你怎么知道冷星少校这个时候会回来？”

王乔乔仍旧盯着出口那边：“王衡告诉我的。”

“为什么叫上我？”

她笑道：“看你不开心呗，没事，看看帅哥就开心了。”

我不禁一笑，可乌云很快就盖了回来，冷星，也会有和冯哥一样的想法吗？

王乔乔见我又没了笑，便直接问我：“你今天怎么了？是工作上碰见什么事了吗？”

见我没说话，王乔乔说仗义道：“你说出来，我帮你骂他们，给你解解气。”

我笑着看她，把今天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却在我居然不是搞科研的，她一点都没看出来，跟着替我打抱不平好一顿骂，让我去申请换岗，不伺候他们了，还说，活着受这气，不如变丧尸把他们都吃了。

这朵向日葵，明媚了阴霾下的我。

她自己有些气上了头，说：“你当时怎么不骂回去？还让自己不开心这么半天，当初救我的究竟是不是你？”

她不提我都快忘了，自己居然做过那么冒险的举动。

不知什么时候，冷星就下了飞机，可能是我们骂的太过投入竟忽视了他的到来。

他轻咳了两声：“乐清？”

背对冷星的王乔乔瞬间转身，后撤，变得乖巧安静。

我意外地看着他：“是。”

冷星：“我有一些事想跟你确认。”

他太过严肃正式，让我有些紧张：“好。”

王乔乔见状默不作声离开。

冷星开门见山：“你知道蚁后多少事？”

我非常意外：“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之前在西北基地发现一件怪事，那些丧尸看见我们的瞬间选择了逃跑，我不认为三级丧尸具备这种智商，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食物。张中将跟我提过，你说起过蚁后？”

如果不是三级丧尸的发现，西南基地和西北基地的相继覆灭，他应该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我点头。

“它除了浑身都是白色之外还有什么特征？”

“只有这个特征最明显。还有就是他的体温很低，完全不是人的体温。除了这两点，他和人类没有差别。”我又想了想，“对了，他的眼睛可以变红，不过大多数时间看上去都很正常。”

“嗯。”冷星垂眸静思片刻，“西北基地的幸存者告诉我，他们在基地内没见过这样的人，这与你说的情况有些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