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五次，我们都失败了？”

张新民侧过头，略带悲凉地看着我。他或许认为我尝试挽救这一切尝试了五次，可我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伟大。

“没有。曾经的我很懦弱，悲观，自私。我被丧尸咬死过，被人害死过，自杀过，还…变过丧尸。

起初我根本不想管这一切，在这样的世界活下去太痛苦，太需要勇气，可我又没办法彻底死去，所以只想赶紧结束诅咒般的重生。

原本我以为只要我正常死亡，诅咒就会解除，我就可以彻底死去。直到上次到了基地，才发现，原来世界的一切都与我息息相关。”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我忽然看清了那条星星般的鱼，它静静看着我，在我身边游了一圈，然后飞速从深海跃出，化作星星。

息息相关，息息相关……

共情能力、换位思考、想象力……

这一刻，我很确信自己找到了冷星口中的那个答案。他说得没错，只有自己亲自找到，才能真正明白它的价值。

我不再逃避张新民的目光：“很惭愧，我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这是我第一次尝试救这个世界，如果失败了，我会继续，直到成功为止。”

张新民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右肩，像是在对我说：辛苦了。

右肩，变得很暖和，这股暖意如四月天般温和，云朵般柔软，像破土而出的新芽第一次感受阳光的滋味，是一种说不清的满足。

我能感觉到，那停滞已久的时间，开始流动了。

实验室一切就绪，就等着冷星带回样本。

万众瞩目中，他出现那一瞬，我想起了那日的日出，提着箱子的他身后升起了一轮太阳。

17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很平静的梦，七只金色的鸟围绕着我，久久不去。

实验室每个人都在连轴转，我每天都会去看，没几天就干起了老本行，给他们送饭打杂。

平静了十来天，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变好时，蚁后，找到了基地。

科研区乱作一团，我跑到了K7区附近，这里已经围满全副武装的战士。

一阵烟尘之后，徐风在一群颜色奇怪的丧尸中，白得耀眼，浑身都发着光，不像恶魔，更像天使。

基地挡不住潮水般的丧尸，坚不可摧的防御在他面前犹如纸壳。

他带来一个消息，北方基地覆灭。

他没有攻击，而是劝所有人放弃反抗，承诺生活会变得更重前一样，还跟挡在前面的士兵说，他不想伤人，可如果他们开枪，他也不得不自卫。

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撤离转移了，这么多人该怎么办？

开不开枪？

开枪，就是不把基地居民的命当命，不开，就会全部变成任宰任割的食物。

双方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军区给所有人都发了枪和信息素，所有研发完成或没完成的武器也都投入了使用。

格央找到我，让我跟他立刻赶往机场，跟随研究组转移去司南舰，还跟我说这是张中将的命令，他必须完成。

“我父母还在这儿，我不能走。”

格央语速极快道：“我哥已经带他们去机场了，所有实验数据和样本一上飞机，就立刻起飞，我们必须马上过去。”

我挣开了他的手：“我不去！”

“这是命令！我必须完成！”

这是格央第一次对我大吼大叫，我猛然注意到，他的眼中全是不甘和不舍。

他拽着我，我依旧不愿离开。

“我做不到抛下基地独活，我要留下来！我必须知道后续！”

回答我的，是冷星。

“想知道后续，你更得离开。”

他的话平静有力，我还没转头看见他，就被他打晕，再醒来，已在万米高空，无能为力。

格央在角落里哭，爸妈已经哭过了，见我醒来才放下了心，他们对我说什么，我没听清。

机舱里只有三十人，除了我们一家和五名士兵外，都是科学家。

舱内没有窗户，我直楞楞盯着机尾，平静的仿若之前一切不过大梦一场，渐渐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一定要走。

格央来的我身边，声音还有点哭腔：“冷少校，让我转达一句话：你必须见证解药研发的最终结果，一切还有机会。”

格央的声音，变成了冷星，坚定，果决，不怒自威。

我有气无力地问：“我们起飞多久了？”

格央说：“一小时。”

“基地其他人怎么办？”

格央：“海上还有几艘军舰和游轮，一部分会被转移到船上。”

这部分人不多，更多人会被留在基地，会死亡。

我灵魂的一部分好像被落在了基地，见证上次的画面再现，刺鼻的气味翻涌上来，平静便不攻自破。

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没有人做错什么，为什么只能活一小部分？

这样的世道，活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为什么要这么相信我呢？明明那些话也可是碰巧的假话！

我不值得他们如此信任……

我抱着自己，终于哭了出来，哭累了，也就不想了，沉沉睡过去。

被叫醒时，我已经到了司南舰。

半小时后，又到了一架飞机，这次下来的人里有王乔乔，她被一名士兵抱下了飞机，满脸泪痕，那位士兵跟我说，她才睡着，让我好好照顾她。

我守在她床边，等她醒来。

好不容易等到她醒过来，她却叫着王衡的名字又哭了起来，见她手出血，我才注意到她一直攥在手里的勋章。

她不肯给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任她哭，陪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