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十二次(3)
隔离第二周,送物资的次数变少了。
第三周,几乎没有物资,送最后一次物资的士兵,长着一张青涩的面容,告诉我说:“这是最后一次物资了,人手不够,物资也非常紧张,实在没法继续派送了。”
接过物资,我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控制不下来?”
他垂下了头,看上去很是为难。
“日后没有物资,丧尸控制不下来,我已经是等死的人了,我希望死前可以知道真相。”
他咬了下嘴唇,随后语气坚定道: “对不起,我无法也无权告知您具体情况,请您理解,不过,希望您不要说这种话,我们还没放弃,请您也一定不要放弃。”
“好。”
我并没有当回事,也没听进去。
关上门,父母的表情也不轻松。家里快没吃的了,之前囤的东西都让好面子的他们送出去了不少,撑不了多久。
之后呢?茫茫无期的希望什么时候会来?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什么时候会弹尽粮绝。
又过了两天,小区群里有人再说,国家决定对沦陷城市进行轰炸,听说已经开始搜救了,估计很快就会好起来。
有人说,听说马上就有疫苗了,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
也有人说,有名专家说这病毒可以在空气中存活,就像森林里的瘴气,并不只是通过血液接触传播。
还有人说,F市进行过一次轰炸,对丧尸没有用,没被烧成灰的残肢依旧会变成新丧尸。
……
流言四起,真假难辨。
11月24号,家里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新闻几乎没有更新,网络没人监管什么内容都有,都是消极信息。
我不想变丧尸,丧尸的生命残暴又漫长,太痛苦了。
“老妈、老爸…”我的声音很小,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他们正在摘花,打算洗洗吃了,在撑一段时间。
可我坚持不下去了。
当天夜里,我偷偷打开了门,到了天台。
城市的夜晚从没这么安静过。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就是乐观不起来,明明已经没有希望了,为什么还要苦苦撑下去?
那晚的风很大,轻轻一吹,就掉了下去。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留在拥挤的城市。
4-4
第四次醒来,我揉乱了头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次次重生在这个没有未来的世界。
我编辑了一条信息,群发给了通讯录里的所有人,然后请假,买飞机票,回家。
一下飞机,我就买了一辆车,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又买了很多吃的和户外用品,拉着爸妈,连夜出城,打算去人少的地方生活。
他们不理解,也很生气,但拗不过我,还是顺了我的意。
进了山区,几乎就没了信号,山上很冷,毕竟我们最后落脚在世界最高的山脉脚下。
原先走这个方向的不止我们,只是走到最后,同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最后,我们碰上了一户牧民,用车做交换,希望他们收留我们。
牧民家里的年轻人会说汉语,问我为什么要来这种苦地方生活,我只说因为城市里的生活太累了。
检查过那辆新车,他们答应了下来。
今天是13号,危机已经爆发四五天,而这里还是一片祥和宁静。
帐篷外,就是连绵起伏的纯洁雪山,那少年跟我说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五六月才是这里最美的季节。
他还告诉我,他叫格央,我也告诉了他我的名字。
那夜难得没做噩梦。
睡了近一天,昏沉沉地起来,掀开门帘的剎那,便被坚硬刺骨的寒风吹醒。在隔壁客厅里,我的父母和那一家牧民都围在电视机前,电视里是多地爆发“不明病毒”的新闻。
见我过来,爸妈连忙拉我坐下,问了我好多话,格央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里满是崇拜和好奇。
我只说是碰巧了,父母还能被我搪塞过去,格央却不好糊弄。
格央问:“碰巧你就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买了辆那么贵的车?带了这么多东西,还连续开了四、五天?”
我只笑笑。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姐姐,你就告诉我嘛,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是不是能预知未来?”
我实在被他吵烦了,敷衍了句:“如果我说我已经经历了五次这样的事,你信吗?”
说完,他不再跟着,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般又追过来,希望我能确认他的猜想正确。
“你重生了四次!?那这件事最后会得到解决吗?”
“不会。”我无聊地摆弄着小锅里的酥油茶,“这病毒很厉害,根本控制不住,所以我才带爸妈来了这里,这里人少。”
“你好厉害!”他眼里闪着光,“不过你为什么会一直重生啊?是不是病毒得到控制和解决,你才不会继续重生?”
他问得问题,我也有想过,但和他想得不一样,我以为只要这一世寿终正寝,我就可以脱离循环。
见我不说话,气氛有点冷下来,他连忙转了话题,问我:“你之前四次都是怎么过得?”
他的眼睛很干净,像夜里的星星一样,好奇的望着我,热忱地期待着我的讲述。
许是压抑得太久了,我一点点讲述起了过去的四次经历。
一直以来,我心里都压着这件事,背负着这个不被相信的秘密活着,每一次入眠都害怕一睁眼,又回到了S市的出租屋里,手机又显示着2030年11月7日。
每一次做出的选择不同,所经历的事也会不同,所以除了会爆发丧尸危机这件事之外,我甚至无法用任何事为自己说的话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