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响起了叶西一的声音，我什么都没听见，应该是专门联系她的。

听起来像是她爸爸打来的，没说几句，叶西一的情绪就激动起来，然后渐渐平复。

于此同时，宋天南联系到我们，声音中带着有心无力的疲惫，说：“张中将命令你们立刻返回。”

如果全是丧尸，我不会有一丝犹豫，偏偏里面有太多人。

悟寂说的没错，对他们来说目前已经绝望，接受了现实，如果我们这时候进去，就像在一群快溺死的人中扔了一个救生圈，场面一定是不可控的，要解决的就不仅仅是丧尸的袭击。

联络器和画面中同时传来冷星的声音：“立刻返回基地。”

刘泽：“少校，你的联络器怎么在身上？”

冷星没有回答。

我又问了一遍，才听他说：“坠机时嵌到了耳朵里，应该是被血污挡住了，所以蚁后检查时才没看见。”

难道只有我能联系？

大家都在偷着哭，悄悄抹眼泪。

刘泽：“对不起少校，我们会立刻返回。”

“乐清？”

冷星的声音好像更虚弱了。

我手紧紧握着车门，准备随时出去救他。

“我还是想救你。”

冷星：“我活不了多久了，不值得。”

“值得。我觉得值得。”我拼命想拉开车门，却纹丝不动，“悟寂，你锁门干嘛！开门！”

悟寂：“这是少校的命令。”

悟寂话音还没落就发动了车，叶西一拿过狙击枪，抹干泪站上了磁悬浮台。

我举枪准备砸玻璃时，冷星说：“服从命令。”

不论我怎么砸，玻璃都纹丝不动，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后排的霍云拉住我，让我尊重冷星的意愿，我又猛砸好几下，才渐渐安静下来，哽咽道：“遵命，少校。”

他的声音多了丝轻松，听见了我的话。

“得到任务批准，再来救我。”

我很清楚这是句谎话，强压下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后，才说：“好。那你一定要撑住。”

“好……”

模糊的画面中，他嘴角似乎带着笑，画面也发生轻微的偏移，那一点点偏移让我的情绪彻底溃堤。

我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基地的，被训了些什么话，罚了些什么。

从那天起，我训练更加卖命，偶尔会去一趟科研区了解抑制剂的研制进度。

基地里忽然多了很多风言风语，说什么，丧尸来时只要不反抗就不会有危险，什么外面早就已经安全了，是有人想享受特权才一直不让离开基地，甚至说蚁后是被神选中的人，是来解救他们，惩罚权贵的……

基地内有叛徒。

基地选择公开那天拍到的部分视频资料，可依然有人说那是AI合成的假视频，还有一种言论开始讨论起，如果主动投降是不是就会好些。

后来抓了一批人，以为事情可以就此平息，没想到居然传成了，他们是说了真话才被抓。

基地进退两难，不能放他们出去，又不知道该如何自证，索性放任不管。

听宋天南跟我说，高层内部对这件事的意见也不一致，开过好几次会，张中将都中途摔门离场。

我找到阿真，他告诉我是因为有人想要和蚁后谈判，觉得蚁后或许和想象得不一样。

我被气笑：“荒唐。”

阿真叹气：“血样在这儿，他迟早会找过来。”

“他们想谈些什么？”

“共存。”

那天晚上，抑制剂研制成功，我接过袁院士的ID卡，慌忙去资料室，在文曲的帮助下连夜记背抑制剂成分。

确认记背好，离开资料室没走几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再睁眼看见的是宿川。

他帮我喊了医生，跟我说：“你父母去食堂了，等会儿会过来。你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可不行。”

我撑起身：“你怎么在这儿？”

他给我倒了杯水：“闲呗，宋天南刚才也在，不过有事走了。你不知道，最近基地可热闹了。”

“热闹？”

宿川点头：“有一群人在闹共存。”

我一下紧张起来：“怎么处理的？”

宿川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抓起来赶出基地呗，还能怎么处理。”

“有效的话，就不会这么热闹了吧。”

宿川苦涩一笑：“还真没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拍了些视频，说是那些被赶出去的人发过来的，到处传阅。”

“准备得真充分。”

这些事之前为什么没发生呢？还是说早就发生过，只是我在高山基地不知道？

“共存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宿川说这话时，我甚至怀疑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就像远古的祭祀，献祭活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这种办法确实可以重构新文明，双方都能继续发展，继续生活。”

我看着宿川，觉得好陌生。

“你赞同？”

“不赞同，但无法阻止。”

“为什么？”

“因为我们会死去。”

27

宿川看着我的眼神无奈又不甘。

一开始我并没听明白，宿川也没再解释，扔给了我一颗糖，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护士给我送来了饭，说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问题，随时都可以离开。

爸妈回来后说我病的正好，最近都不要去军区。

我拒绝了，不去军区我还能去哪儿？

于是妈妈跟我说实话，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消息，说基地可能要变天了，最近乱得很，到处都是拉横幅发广告闹共存的人，好多人都被赶出了基地，还死了一个被抢了枪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