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十二次(57)

叶西一什么也没说，松开了我的衣领。

我将自己抱紧，头埋得很低，不敢发出一丝哭声。

这次基地内的武器和物资来不及转移，只能毁掉，不能落在蚁后手里。

没想到它还有这招。

至少得到了一个时间，六个月，可以提前布防以免这样的事再次发生，虽然依然有风险，但起码可以最大程度保证解药研制。

蚁后本身的确没什么威胁，有了抑制剂非常好控制。

只是经过这次，蚁后的警惕性只会更强，再想抓他恐怕更不容易。

不过，还有机会。

34

到达北方基地，上交硬盘，汇报完所有情况，张中将拍了拍我的肩膀，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走回了办公桌前，对着硬盘深深叹了口气，泛红的眼眶中满是悲愤。

我打算离开时，张中将自语般开了口，说起他第一次遇见冷星的情形，惋惜他的离世，说他的优秀，说他的难得，说他本应拥有的未来和本该实现的理想，说他的离世是整个社会的损失，可在这样的末世下，却又是他命定的必然。

“中将，”我打断张中将的追悼，“请您批准让我去做饵，引蚁后出来。”

张中将脱口而出：“不行。你要是再出了事，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没有蚁后的血样，研究无法继续进行，一样没有希望。”

“那怎么能一样，迟早还会有别的办法，决不能让你冒险。”

“只要这次解药能研制成功不就行了？我是否知道解药成分本身就没那么重要。”

这么多次，我时常在想，这些世界是同一个，还是平行的多个世界。如果是平行的多个世界，我能救的，永远是下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了解药，它依旧有未来，只是我无法参与。

可这算得了什么？

之前那些世界的未来，我不也没参与？

不过重头再来罢了。

冷星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一定想到了吧。

张中将听明白了我的意思，陷入沉思。

我又道：“蚁后如果没死在爆炸中，大概率会选择直接进攻基地。”

张中将疲惫道：“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听到这儿，我知道张中将松了口。

蚁后是人，他很清楚解药研制成功自己会失去什么，也知道我们找到了控制他的办法，绝不可能让我们再次控制他。

第二天，我去找了爸妈，陪他们吃了顿饭。

此刻面对他们，我记忆中只剩下温暖美好的，不论多久远的回忆，都再次鲜活起来。

北方的安保没那么严，我很轻松就溜到了外面。

快到夏天了，这里没有高山基地寒冷，离星星也格外远一些。

叶西一坐到我身边：“我听说你的事，的确匪夷所思，难怪你不愿说。”

“张中将诉你的？”

“另一位叔叔，他比较好说话，而且你不是还要放出这个消息吗？”叶西一看向我道，“这么多次，你就没想过放弃？”

我如实道：“想过。很早就想过，也试过，可我会回到病毒爆发的前一天，重复循环。逃不掉，也不想逃了。”

“我也听说你要去当饵引蚁后出来？”

“对。”

“这太冒险了，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我看着叶西一：“蚁后虽然不至于无处可去，无处可藏，可他现在没有了人质，安插在基地的人也没用了，它们的食物是人类，所以他有大概率会选择直接进攻基地。

另外两所基地容不下这么多人了，要保全基地，这是唯一的办法。

而且，徐风变成蚁后前的血样是我采集的，他知道我行为的不合理之处，现在估计恨死我了，是我毁了他所建立的一切，所以我是最佳人选。”

叶西一不再说什么，我继续道：“你曾经跟我说过我早晚会看清自己的心，现在我看清了。”

王道长教了我一些新招式，我学得越来越快了。

道长说：“你如今的招式中多了股狠劲，有了杀气，和之前判若两人，可是心中有恨？”

我说：“他害死了这么多人，我恨他有错吗？”

“这世间对错又岂是我能说清。”道长抚须叹气，“只是若他不是蚁后，还会有这么多人因他而死吗？”

情绪退了大半，冷静下来后，我开始思考道长这句话。

这么多次，这么久了，久到我都忘记这个病毒才是罪魁祸首。

某种意义上来说，徐风也只是受害者，若不是这个病毒碰巧赋予他的权利，作为普通人的他根本掀不起什么巨浪。

可他真的无辜吗？显然不。

作为蚁后，他有非常明显的计划，为了完成这个计划他根本不在乎伤亡，而他能获得的利益只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为了这个东西，伤亡数字从没少过。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热衷于它？

想到这儿，我不禁感到可笑。

徐风跟我说过，要是能改变的话，这几千年来早就改变了，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我感动。当时我不知道哪里不对，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不对劲的原因，因为这句话没什么大错。

过往时光中，不缺冷星那样的人，也不缺徐风这种人，博弈了千年，依旧是徐风这种人占了上风。

道长突然问我：“现在你还恨吗？”

我点头，又立马摇头，仰头叹息：“我现在只觉得可悲。”

之前和徐风的多次交锋让我明白，为什么他这种人总能占上风，因为相较起来，他们的生还机率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