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道侣每天都在互演(51)
这些是小孩子说出的话。
“嘿!你怎么又来了?赶紧给我滚出去!不准睡我家屋檐下!脏了我家的地怎么办?”
“这不知是哪个人与别人苟合,生下来的杂种!若我是他的父母,一定会把他丢掉!可真丢脸啊!”
这是大人说出来的话。
一年四季他身上的伤痕就没有消下来过。
新伤添旧伤,层层叠叠。
我的父亲和母亲是无敌的盖世英雄!
他也不是别人苟合生下来的杂种!
他无数次因为他人的异样眼光和伤人的话语而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
可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他连怎么来到这个地方都不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还没跑去多远,就被路上晃荡的异兽咬死了。
至少这里还有人气吧。
流浪在村子里的那几年,每一个寒冬腊月里,他都只能穿着不能够蔽体的衣物,蜷缩在村子里唯一一个破庙内。
这个庙里有诸天神佛,那些村民虽然刁恶,但也不敢在神佛面前造次。
他每次就缩在神案下面那一个小柜子里,厚厚的柜门可以挡住风,可以让他暖和一点。
饿了的话就爬出来,抿一点用来插香的观音土。
这还不敢多吃,害怕很快吃完之后就没有吃的了。
他还清清楚楚地记住得那一日,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几乎遮盖住望出去的所有视线。
雪积的很厚,破庙的门前有一个高高的门槛,他需要很费力很费力才能跨过那个门槛进入破庙。
但是那一日,雪几乎都没过了门槛,往庙里涌进来。
身体被冻僵得开始麻木,胃里因为没有东西,痉挛似的一抽一抽,火烧火燎的。
他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意识都不甚清醒,呼出来的气打在唇上的小绒毛,都是火灼一般烫的。
他好饿啊。
如果再不吃点东西,他怕是快要被饿死了。
于是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从神案下的柜子里爬起来,准备再抿一点观音土填填肚子。
可是等他站起来之后才发现,神案上那个插香的石槽不知何时被人搬走了。
唯一的食物也没有了。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只有漫天神佛悲天悯人的笑容。
如果有神佛的话,为何没人来救他?
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在这里受苦受难?
肚子实在是饿极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慢慢倒下去。他现在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他怕是要死了吧。他想着。
他缓缓闭上双眼,魂魄都仿佛要离体而去。
眼皮上的光亮被遮盖住。
这是进入阴曹地府了?
小小的何观正在胡思乱想着,身体突然感受到一个腾空感,然后他好像被披上了一件衣服。
这件衣服很柔软,还非常暖和,把所有的寒风都隔绝在外面。
好像是有人轻轻抱住了他,接着一股暖流从他的体内充盈,身上的疼痛和寒冷都减缓了。
微凉的手指掰开他的嘴,塞进来了一颗很甜的糖豆。
那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这么美味的东西。
那糖豆进了他的嘴就化成了甜滋滋的水,然后肚子里就不饿了,胃也不难受了。
他现在的身体感觉充满了力量,躲避那些小孩儿的玩弄都富有余力。
“我来晚了。”
清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想,原来神佛真的能听到他心里的愿望。
神来救他了。
这人眉间的那一颗朱砂痣在雪天简直愈发明显,眼圈发红,垂下的眼睫轻轻颤抖,他的手指一遍一遍拂过自己的脸颊,不停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后来何观就跟着这个人走了。
温颂川把他带回了回阳宗,让他叫自己师叔。
他的师叔开始教他练功,教他做饭洗衣服,教他生活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事情。
他从未跟他的师叔说过他在村子里的遭遇,他怕他的师叔心疼和自责。
就是后来无数人在他耳边跟他说:“你的爹就是他害死的!他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他杀死了他所有的同门,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些人说这话的时候,一副为他好,心疼他的表情。
可是自己在那个小村庄遭受所有人欺负的时候,自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候,自己万念俱灰,准备了结自己生命的时候。
这些人到底在哪里呢?
是他们口中称为疯子的人,从他父亲身陨的塞外诗为中心,顺着边缘一点一点找了过来。
可能师叔找了很久,但师叔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他。
那群道貌岸然,假惺惺关心他的人,是不是也这样仇视咒骂着他的父亲吧。
父亲救下了师叔。
那也就意味着父亲也成为了他们的对立面。
这些人,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他们的欲望驱使着肉身,为他们扫清前方所有的敌人。
而师叔,就是他们前进路上无可撼动的最大障碍。
回阳宗靠的就是,温颂川这一个最高的战力。
周围那些小的宗门无不虎视眈眈。
就因为温颂川立着,他们才不敢造次。
若是温颂川没了,回阳宗这些年整出的腌臜事情,全部败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到时候那些叫嚣着处死温颂川的长老们,又能护着他们自己视若珍宝的权力到几时?
被分而食之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