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非我愿(33)
侍女颐指气使的答道:“庇佑昭国的佛像。”
当她将军府的武夫就不懂佛经吗?要她拜半身像,这是要她堕地狱,这帮人可真够心肠歹毒的。
半身佛像,不是堕落生死是什么。
见她半天没有动作,对方又补充道:“您是生人,第一次来府上,需得进门时拜。您若是不拜,公主那里不好交代。”
强词夺理,难道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好拿捏吗?没等她发火,谢谙先她一步接下了话。
“你说的有理,只是一路奔波,我们小姐一身尘埃,诚意不足,不如我们先行进门,沐浴净身后再回来行跪拜之礼,我想,公主也不想佛像沾染尘埃,如何?”
公主的意思应该也只是做做样子,想看宁辞的笑话罢了,她父亲是将军,公主不敢真的把她逼急了,小侍女回禀之后得到了公主的回答放了人进门。
待到进去后,宁辞问道:“为何答应?”
谢谙笑了:“针锋相对于我们而言没有好处,逞一时口舌之快并不明智,我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黑色笼罩大地,皎洁的月色下,一声“轰隆””巨响,佛像坍塌。
府内的人,府外的百姓纷纷出来观望,皆惊叹不已。
宁辞沐浴之后来到坍塌的佛像面前,对着一堆石块掷地有声:“普渡众生,功德无量,待到来日,我必为你,重塑金身。”
那样子看起来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公主府的侍女气的眼睛瞪老大,又拿她没有办法,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让宁辞一整晚都心情愉悦。
彼时她可倚靠的太多,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江湖是侠肝义胆,酒入豪肠,三分月光,一代传奇。
如今只觉往昔难追忆,不如不回首。
昭国境内,谢谙带人追了整整一日,在沧浪海岸驻足了一夜,最后回宫复命。
“臣有罪。”
谢谙跪在金銮殿内,声音恭敬恳切,看不出半分虚假。
昭王一双鹰眼悠悠的盯了他半晌,才叹息道:“罢了,昭国人最是狡诈,定是有备而来。你已经尽力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请陛下派臣去将人带回来,将功赎罪。”
龙椅上,那人眯着眼睛俯视他,似乎在认真考虑,过了片刻沉吟道:“也好,那就你去吧,她毕竟是你的人。”
这话说的没错,又很有歧义,人的位置一旦太高,便会疑心身边所有人。
谢谙自然也逃不过,他领命出了宫,带上三千黑鹰卫即刻动身前往离国。
自荐
离国属地三十城,地大物博,国都琴川被众城环绕,地势特殊。
船行七日,进了须臾城,正逢当地举办灯会,一行人休养生息后也欣然换上了离国服饰混了进去。
宁辞选了一身淡雅的蓝纱裙,林珂把她的头发一半编了几股辫子,留剩下一半整齐地披散在了肩头。
当地的服饰头纱很长,将其覆盖在脑后,若是日光下,便是银光闪闪,若是月光下,则如同繁星点点。
她的手腕上各戴了三只银镯,身上坠了不少金玉,走起路来铃铛叮叮作响。
这些在其他国家会被认为奇装异服的瑰丽服饰在这里随处可见。
离人五官深邃,瞳孔颜色碧绿,笑起来格外惹眼。被欢笑声渲染着,宁辞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两旁街道都挂满了灯,橘黄色的柔和灯光将黑夜打亮。
仰头,俯视,侧身,任何一个地方都有一盏花灯,须臾用灯织了天罗地网,人在灯下,只觉灯海浩瀚,身处其中,何其渺小。
宁辞疑心,这样的美景下,是不是撞进怎么一双眸子,都会动心。
灯会和节日并不相关,是须臾城特有的风俗。须臾城主要是通过制作花灯闻名各国,城中人也大多以此谋生,他们制作的花灯样式繁多,做工精巧,很受喜爱。
为了传承制灯手艺,观灯祈福,当地人每个时令都会举办一次灯会。观灯风俗就这样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已经百年。
每一场灯会的场面都无比盛大恢宏,龙灯,狮灯,兔子灯,荷花灯,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这是一场万人灯会,有人猜灯谜,有人赏花灯,更多的是一些相约定情的有情人,灯火阑珊下,宁辞会心一笑。
她本来在信步闲游,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蓦然回首,竟然真的看见那人守在身后,隐在黑暗之下,徒留一双眼睛含了满腔深情。
前方昭宴唤她名字,她下意识转头,再回头时,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她想,自己大抵是看错了吧。
看她驻足停滞,昭宴上前几步,提醒她:“人已经接上头了,我们得动身了。”
宁辞垂下眼睫,没在留恋,转身离开。
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赶到了琴川,成功见到了离王。
只是离王提出的要求,有些特别。他命人将其他人先行送走休息,只留下宁辞和祁灼被带进了茶楼等候。
祁君泽和其他君王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他没有选择在大殿见她,这样寻常的茶楼,倒是有意无意的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宁辞和祁灼被看守在一处,檀香弥漫,茶香缭绕,按理说这样的氛围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但宁辞却没有丝毫困意。
祁灼握紧了宁辞的衣角不肯松手,她没有办法,只得让他攥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传来声响。来人步履匆匆,似是很急。大概是祁君泽下朝就赶了过来,直奔两人所在的房间。
看守的人被屏退,门从外面打开。祁灼看清来人后松开了她的衣角,规矩的行礼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