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非我愿(42)
指挥使?谢谙抬眼,他伸手推开门,里面的人着紫色轻裳,上面没有绣花,而是绣了墨绿竹影,此刻正手握一盏酒壶,看起来似乎是在仔细端详壶身纹路。
他就知道是宁辞。
她的皮肤很白,如同初春时节融化的霜雪。半截纤纤细腰若隐若现,盈盈一握,她的笑容就如同花蕊般娇嫩。
思极此,他的呼吸变得沉重。
她的每一寸肌肤,于他而言,都不算陌生,他们也曾抵死缠绵,尽管宁辞这个人,一醒来就翻脸不认账,但她注定了此生都是他的人,她身上有他烙印的痕迹,这一世都磨灭不掉。
即使她与他针锋相对,即使她对他冷若冰霜。
谢谙心里有种郁结,从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里面的人是宁辞那一刻,他就知道,对方又想利用他了。
案上放了几盘精致的点心,桂花糕,芙蓉糕,一眼望去,都是她的最爱。
这还真是她一贯的作风,没有半点求人的态度,还是那么我行我素,张扬不羁。
谢谢将视线落宁辞身上,思量着今日她又打的什么算盘?
宁辞借了孟宸的名义,到底还是要趟这趟浑水。
“西风将军。”宁辞先开了口,向下摆了摆手,替他斟酒,“请坐。”
“阿辞。”他解下斗篷放到一旁的白玉屏风上,接着落座并扣住她的手腕,阻止他她继续倒,“不必了。”
“怎么,难不成怕我给你下毒吗?”宁辞侧眼看过去,直直对上谢谙的目光。
谢谙退回椅子上,慵懒的开口:“你不会。”
他的语气太过肯定,让宁辞都有几分动摇,不由得好奇起来,在他的心中,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将军说笑了,我今日请你来,想来你应该知道缘由的。”
“你想谈合作?献降?”他不相信她会这样做,“这不像你。”
“你不信我很正常,不过谢将军,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别人,或许你不知道,别人讨厌你那自以为是的样子。”
“连一纸文书都没有,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是真心归降?”
他有点咄咄逼人了,可能是受了她的刺激,谢谙一向说不过她,宁辞将杯中酒倒在圆木桌上。
“你相信,因为我言出必行,我们可以歃血为盟。”
她这样说着,便手起剑落,“噗呲”一声,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传出来。
宁辞摊了摊手,示意谢谙与他合掌。
剑上血腥犹在,谢谙闭上眼睛,犹豫着伸出了手。
他是个言出必行的假阎王,真君子。对方却是个瞒天过海的偷心贼,小骗子。
当日傍晚,祝余城内灯火通明,城中百户人家紧闭房门,城门大开,宁辞下了命令开城献降。
她从城门内走出来,两旁随行侍卫手中举着火把,照亮了四周。
她凝视着对面的大军,对着为首那位玉面阎罗扬声道:“好久不见。”
谢谙甲胄加身,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就好像半个时辰前与她歃血为盟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越过浓重夜色与她对视,双目赤红,带着满腔思念。
他们分离也没多久,甚至于在府上的时候吃住都在两地,极少见面。
宁辞搞不懂,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副表情,像极了她欠他良多,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抛弃了他!
昭宴站在她的身侧,谢谙视线触及到昭宴时眸色变暗了几分,整个人笼罩上了一层阴郁。
“开城献降,你可还满意?”
他骑在马背上,宁辞需要仰头才能看得清,有些不爽。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凉薄,宁辞不想给他好态度,因为她知道谢谙在背后使的那些手段,他这一出釜底抽薪,终究是让人刮目相看。
谢谙从来不是良善之人,这一点,她总忘。
他闭上眼,颇为无奈道:“阿辞,负隅顽抗无用,孟宸已经撤兵走了。”
宁辞低笑出声:“你以为孟宸走了我就会投降吗?你猜...林珂为什么不在?”
谢谙环顾四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宁辞身上,确实没注意到林珂不在。
她直言道:“将军如果想让自己麾下的将士们尽数淹死,大可治理进城。”
宁辞求援过,离国将军不只孟宸一位,虽说举国上下,再找不出一个孟宸,但也有可用之才。
最近的城池是徐州,徐州太守同意派出一支军队救前来援,谁料行至中途,竟然直直遇上了黑鹰卫。
青州刺史王允接到求援信件后也亲率了一支骑兵奔赴祝余,恰逢此时传来徐州军队被黑鹰卫打的落花流水的消息,士兵们闻此消息,这都打起了退堂鼓,他们也不想白白送死,一时之间士气大大受挫。
王允最后传来口信,称他也无奈,不得不取消了此次救援计划,还望祝余向其他城池求援。
宁辞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天不亡她,一封信从岭南传来,解决了她此刻难题。
凉王下密诏给谢谙,令其即刻伐昭。密诏在半途被有心之人截获,呈递到昭王手中,李徵大怒,次日便在朝堂之上宣布要讨伐谢谙。
朝堂上下都不赞同,认为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没人敢真正的忤逆李徵,毕竟他是个彻头彻尾疯子。
谢谙不得不加快了对祝余的掠夺,这就导致留给宁辞的时间不多了。
她收到信件后命令林珂即刻动身,想来此刻已经万事俱备。
岭南太守与祝余城主有旧,信件中言明,祝余多雨,江水上涨,若能事先堵住各处水口,想来能应此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