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白月光回京了(4)
叶青山哎呦一声假装跌倒在地,却硬换上一副笑脸,腆着脸道:“爷,小民妹子真在府里做工,还请爷行个方便,容我和家妹说片刻话。”
家仆已经推拒此人多次,此刻好耐性也被消磨殆尽,道:“谢府自有谢府的规矩,若你家妹真是谢府丫鬟,她自当告诉你每月出府归家的时日,何须你在此胡搅蛮缠?”
叶青山唯唯诺诺称是,还想问什么,家仆彻底没了耐心,转身便不理睬他了。
叶青山又向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嘴里嘀咕着什么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想起前日发生的事,不住冷笑起来。叶采苓还以为她是个什么货色,她不过是个捡来的野丫头罢了。
但此刻还不能告诉她,毕竟她攀上了谢府的高枝。
等她的出府日,这丫头还会回来的——
*
几天前,叶青山回家的那日,更深露重。
下马陵的街坊们已经陷入沉睡,叶采苓轻而快地在街道上走着,手里攥紧她的粗布包袱。
长兄说出去找事做,却好几日未归了,所幸她还在印坊帮忙制墨,靠月钱也能补贴家里。
木门吱呀一声,她推门而入,意料之中地看到一双乌溜溜的眼。
小妹苹娘坐在桌前,此刻见到长姐一迭声地喊,站起来就向她身上扑,小手接过她抱着的包袱,熟门熟路地往里面寻。
“长姐,今日有没有吃食?苹儿饿了。”
叶采苓无奈地看着她,摇摇头。
“家里约莫还有些糯米粉,长姐舀些给你做团子吃,好不好?”
苹娘嘟着小嘴,显然是失望的模样。
“之前说好给苹儿带桂花糕的……”
小丫头话虽这么说,但却已经懂事地去院里替叶采苓搬煮团子的柴火了。
叶采苓无奈地笑笑。
从前家里也算是有些积蓄,父母在云州贩卖蔬果,她在家中行二,长兄叶青山读书虽不成,但从商随了父母,颇有些生意头脑。
自云州附近战乱起始后,生意便难做起来。父亲出去贩果子时死于时疫,母亲因此一病不起。
长兄为了筹钱远走,至今三月无音讯。
只剩下她和小妹守家。
当初长兄留下的银钱不多,她们纵使再节俭也已经花尽。况且还有母亲定期的药是无底洞。
她现在在印坊替掌柜做些零工,眼明手快很得印坊众人喜爱,只是月钱一月一支,近日手头确实紧。
她叹气,默默盘算起明天还能去何处找些零工做做。
“呀——”
忽的听到小妹一声尖叫。她心下一慌,三步并作两步奔出院门。
来人风尘仆仆,一身粗布衣裳布满烟熏的痕迹,衣领袖口甚至有黑泥。
对方抬头,可见额角有一道蜿蜒的新疤,暗红的颜色能看出来是新受的伤。
正是长兄叶青山。
她松一口气,原来刚刚是叶采苹惊喜的叫声。小妹她不管这许多,依旧是老一套,见了家人便要吃食。
叶青山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糕点给她。
“快进来。”
叶采苓立即招呼。
几人在灯火下坐定。母亲杜氏在病榻上昏睡,此刻见了叶青山也来了些精神,勉力撑着身子坐起。
叶采苓望着采苹手里的糕点,微微皱起眉头。
那糕点外表有些粗劣,斜斜地切成大块,上面嵌着红绿果丝,倒不像寻常巷口买的。
小妹管不得许多,吃得高兴。
“兄长此番回来,可还要远行?”
叶青山摇头。
“我回来是为筹钱。”
*
叶采苓和杜氏相视一眼,叶采苓微微叹一口气,转去灶台。眼见汤团已经在锅中翻滚,她犹豫了片刻又向里加了些清水。
无他,本就只做了刚够吃的份。先下只能加水来再凑出一碗。
看着那一碗几乎光可照人的团子汤,叶青山筹钱的话也哽在喉咙里了。
他没碰那碗汤,困兽一样地在狭小的堂屋里转来转去。
“这下没法子了,没法子了。那些人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声音渐低下去。
“卖人,卖地,都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啊。”
叶采苓心生疑虑,又见叶青山一副颓靡的样子,忽的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什么。
第 3 章
“长兄,”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望着面前的男子,那一瞬间眼底的犀利清光几乎让叶青山不敢直视她:“你说实话,是真的出去筹钱给娘抓药了,还是去庄子——做赌钱的行当了?”
叶采苓聪慧,虽然不知道赌坊的模样。但之前打零工的时候,也听印坊师傅讲些市井闲谈。
说城郊有专门用于赌钱的庄子,外表不显,内里却别有洞天。并且内外都极讲究风水与气运,连吃食都要一水红绿,取一个五光十色大赚的彩头。
再结合叶青山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一回来便急着要钱的话语,哪里还有不清楚的道理?
杜氏听到这话也急了,忙问。
“青山,告诉为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青山此刻见再瞒不过,垂头丧气地和盘托出。
不过是寻常套路,急用钱的人往往更容易被赌坊盯上。叶青山去白州收果子赚钱,却连白州都没到,就在云州附近的客栈被勾着去了赌坊。
赌坊的人都是人精,叶青山他做着一本万利的美梦,但耐不住赌坊出千。最后在赌坊把带出去的银子赔得精光。
但他此刻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做局,泥足深陷,还恳切地向杜氏保证自己一定能赚回钱。
“娘,家里还有什么物什可以暂抵给庄子的?”叶青山见装不下去了,此刻摇着杜氏的臂膀哀求。明明已经成年,还硬作一副小儿模样,只是为套出房契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