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之下,美貌至上(201)
“可无奈,我们只能坚守,用自身血肉竖起高墙,亲人在墙外,百姓在墙外,有更多的人在墙外,就算死,能拖上一日,墙外的人便能安然一日。”
今时月看着他的背影,良久都难以收回视线。
到底是何种的恐怖,才让百万兵将作战的目标不是赢,而是死。
“有人以血肉筑高墙,有人却还在想着如何争权夺势,等着占那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便宜,幽冥仅用三个月时间便吞噬三十万人的性命,你端坐于高台,难不成是觉得自己还能活到坐收渔利一统天下的那日?”
伶舟月脸色惨白,他颤声道:“我……”
“伶舟月,对你,我便是连生气都提不起力气了,我知晓你心思不正,却不曾想,你烂透了。”
今时月无法理解,为何会有如此坏,如此蠢之人。
君主不仁,伏尸百万,苍生荒芜。
果然没错。
今时月弯腰凑近伶舟月:“你让神都军人在天下面前因而你蒙羞,你让苍生百姓因你的决策而时刻头悬利刃,你让我心爱之人…死守在那黑水河畔不眠不休却迟迟等不到援军。”
伶舟月瞳孔震颤,想要解释,喉间却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他见她眼角流出一滴泪来,他抬起手,还未触碰到她脸颊,只听她道:“你喜欢将人炼成傀儡,你也尝尝这滋味吧。”
伶舟月指尖定在半空,漆黑的瞳孔瞪大,意识似乎被装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对外界感知越发模糊。
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今时月说:“我与你,从不是交易,而是施舍。”
今时月垂眸看着神色逐渐变为木讷之人,手腕之处的茑萝藤印记没入他肌肤中。
将他从皇陵救出,给他无上的帝位,这一切,都是她施舍给他的。
在他重新与她见面那一刻,茑萝藤的种子便已种进他体内,做任何事情都留后手,是她在伶舟祈身边学到最重要的一课。
今时月视线挪到三道清身上:“您可是觉得我行事过于狠绝?”
三道清看着今时月良久,缓缓说道:“老朽年轻时功勋无数,曾被先帝主赏赐一把斩天剑,上斩天子,下斩贪官,如今这剑便送给姑娘了,天子不仁,斩之,名正言顺。”
他说完,转身离去。
三道清走后,不知何时便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林公对上今时月视线,肩膀一缩,险些倒下。
今时月看向他:“去,将伶舟月暗中安抚,来往的世家,抄录出名单给我。”
林公看着端坐在一旁的伶舟月,面上犹疑不定。
“去,将孤暗中安抚,来往的世家,抄录出名单给她。”
木傀术比之失魂蛊,更为自然,面部表情,语气,动作,就好似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一般。
目睹一切的林公眼里泛起惊恐,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他爬起身:“奴这就去,这就去……”
第087章 高台之下,众人齐聚
子夜, 十九道急令自无上神庭发出,分别送至神都上云京子邑候府,京门首富凌家, 永州安郡守,河东第一世家, 樊城城主府……
“名单上都是些神都千百年来屹立不倒的世家贵族…君上为何会在深夜发出这样的急令?还有,君上不是已经摆明了立场神庭与世家贵族减少往来, 此时该与这些人撇清关系, 为何又急召进京…”
永荫王府的门客李庸看向主位上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
永荫王叔神色不明,将手中的名单放到一旁的烛台, 默不作声的看着那纸张被一点点燃烧殆尽。
“这一次, 是真的要变天了…”他叹声道。
李庸疾步走到他面前:“请王叔明示。”
“新帝登基这三个月来,朝堂明净,民间安乐, 百姓称颂, 可你想想, 这几个月, 是不是太过安逸了?名单之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会舍弃官爵舍弃荣华甘愿屈身与民同乐之人, 可他们却并未对新朝新律有一分妄言与异动, 这本就蹊跷。”
李庸看向烛台中的灰烬:“难不成是…君上授意?”
若真如此, 神都的安逸与民间安乐不过是镜花水月,待风头过去, 死灰…将燃。
永荫王叔伸手捻了捻指尖灰烬:“想来明日过后, 这团死灰, 便彻底烬灭了。”
他站起身,本已是苍老之躯, 脊背却挺得笔直,状似盛年。
“月儿终究还是要走上他父亲的老路,难道是天不护佑伶舟氏吗…”
“李庸自诩聪慧,可今夜王叔所说之言,实在难懂。”李庸苦笑着敲了敲额侧。
“名单上的这些昌盛的世家贵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一位,南疆顾家。”永荫王叔走至门边看向无尽黑夜的南方。
李庸震惊的看向永荫王叔,清俊的面容终是不再茫然。
南疆顾家对神都的忠心毋庸置疑,但前提是,坐在这帝位之上的不是谋逆之人。
顾家对新帝本就颇有微词,态度不算明朗。
之所以未有异动,是因这数月来新朝新律是真真正正的造福万民。
就算是急召,也绝无可能将南疆顾家与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婪之人一同召来!
“此召,并非君上所拟!”
永荫王叔看向府中那到了子夜依旧通明的南阁楼,阁楼之上的女子形单影只,她总是站在那里,一站就是一整夜,本就清瘦的身体如今更是瘦的脱了相。
李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忍的转开视线。
曾经风光无两的神都第一美人,如今却像一具困在囚笼的行尸走肉,难免令人唏嘘。
“或许在本王派出无数死士去寻那顾家小子尸首而不得时,就注定了会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