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成回头就是一脚。

思绪走到这儿，赵赢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的脸，加速擦完了头发。

大概是因为心里安稳了一些，这个晚上，赵赢梦见了不少以前的人。

喻成、薛孟、钱五角、褚自然、尤尤，还有以前他的老师曹正老先生。

有人问他现在怎么样，身体好不好，有人痛斥他不知好歹，有人推了他一把，也有人给了他一巴掌。

赵赢在这样的梦中，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第 2 章

第一天营业就睡到下午的老板属实不多见，隔壁小超市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看见店开了过来买西红柿，试探着问道：“上午没开门？有事儿？”

赵赢点了点头，边把西红柿放在称上，对照着价格表。

“四块一毛二，给四块吧。”

小超市老板笑呵呵的：“好嘞，我就住隔壁啊兄弟，有事儿叫我哈。”

赵赢说了声谢谢。

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赵赢支起外面的棚子，回到收银台后边坐下。

他这几天到处逛的时候看见个快关张的小书店，所有书都在打折处理，十块一本，赵赢随便选了选，买了一千块钱的。

他手上这本叫《失乐园》，他以前听老师提起过，是西方三大诗歌之一。

刚翻开第一页，小菜店闭着的半扇门就“嘭”的一声被砸开了，一个足球撞上收银台，然后穿过下边的斜挡，稳稳当当停在了赵赢的脚边。

赵赢看着被没站稳的水杯洒了半本的书，缓缓叹了口气。

随即，一个穿着红色球服，约莫十六七的小胖子跑进来，满脸通红的道着歉。

赵赢听见外边传来大笑和催促的声音，点了点头，把足球又从脚下的空当踢出去，边低头慢慢擦着手上的书，边说：“需要帮助吗？”

这小胖子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赵赢是什么意思，正要开口，外面的人已经走进来揽住了他的肩膀。

“大哥啊，他可跟你说不清楚，他结巴，我可没欺负他，这不带他一块儿踢球呢？”

小胖子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说：“书……弄……弄湿了。”

赵赢抬头看向刚刚进来的人，应该比小胖子大上几岁，身形挺拔，眉毛略淡，眼神中透出一丝丝的锐利，嘴角放肆的稍稍向上扬起，好像又带了一点青春的气息。

赵赢没有忽略来人看见他的脸时展露出的一瞬间的震惊。

那人抿了下嘴，揽着小胖儿：“走了走了，再不回去赶不上吃排骨了，”说着又转头朝赵赢说了一句，“书我给你买本新的送来。”

两人出了菜店，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小胖子：“卫……卫哥，直……直接赔给他……给他钱，不就……就行了，还……”

话没说完，大概是被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你别管了。”

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赵赢把手里的书慢慢吸干水分，晒在了外面的棚子下面，又随意拿了一本，回到了收银台后。

临近晚饭时间，来了几个客人，赵赢给他们结完账，等天黑下来就关店上了二楼。

吃过晚饭，简单收拾过后，他半靠在床上，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启用了之前的手机卡。

未接来电、短信提醒瞬间填满了整个主页面。

赵赢翻到最下面，开始逐条回复。

大部分都是问他到哪儿去了，安不安全，也有小部分是骂他的，回过去时，大多已经被拉黑了。

赵赢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回到最新的一条，是一个半小时前发来的。

尤尤：哥，是我口不择言，你别生气，我错了，你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赵赢刚想回复，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喻成。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这头也没有出声。

许久，那头传来一声叹息：“什么时候回来？”

赵赢顿了顿，说：“不回去了。”

喻成：“放你娘的屁，我这儿一团糟你说不回就不回了？我他妈店砸的稀巴烂，你不过来收拾？你有人性没有？”

赵赢：“柜台抽屉里边有两张卡，你找找，我没绑，都给你吧，密码你知道。”

喻成：“谁他妈跟你要钱了？”

赵赢没答。

喻成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说：“那天是尤尤不对，你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想找个发泄口，骂完你不就骂我了吗？”

赵赢打开手里的书，扉页上写着：“我们翱翔于梦境之外，渴望鲜血浇灌出的花朵。”

喻成没再开口，安静的等待着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尤尤，是我自己，喻成，我不回去了。”

电话挂断了。

赵赢把书合上，要放在床头柜上时，又看见了白天那个洒水的杯子，继而，他又想起了白天那个青春又泛着一丝锐利的眼神，还有看见他时锐利褪去冲出眼眸的震惊。

是认识的人？姓卫？卫生的卫还是魏晋的魏？他在脑中大概检索了一圈，没找出来结果。

算了，一个小孩儿。

赵赢闭上眼睛，又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回尤尤的消息。

他回到聊天界面，先看到了喻成的消息。

喻成：那就暂时不回来吧，等你。

其实所有的话，喻成都能跟尤尤说，但尤尤是知道赵赢疼她的，她一说自己错了，赵赢就不会不原谅她。

赵赢没再看消息，终于再次闭上了眼睛。

……

卫东南从扯着戴丰离开菜店时开始，脑袋里就乱糟糟的。

应该是没有看错的，就是那个人，他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会跑到这么个小镇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