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妖怪盯上了(27)
许堂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
许氏师徒又住了一天。
然后他们跟姜甜告辞,准备离开。
许天师的伤要好好修养,不应该劳累奔波。但是,跟一个大妖同处一片屋檐下,他恐怕没法安心修养。
走时,姜甜送了他们一包行李。
这一次姜甜可不用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送走了他们。临别时面对许天师复杂的目光,她摇摇头,脸色平静。
她已经选择了脚下的路,不论未来发生什么,都是她必须经历的,她早已做好准备。
何况……柏英此妖,自己将命门送到了她的手中。
爱令人智昏,深爱更甚。
柏英深爱姜婉婉,以命相托。
姜甜爱唐挚,爱情给他。余生,给姜文颖。
山上桃花正当烂漫,暖风携花香共游,卷起花瓣飘远。
庭院里,姜甜坐在廊下晒着太阳,低头拿纸笔写写画画。
她曾经统计过自己的财产,那时她就在想,迟早得离开这里去城市生活,现在柏英的威胁没有从前那么大,是时候考虑离开了。
老爹留下的近二十万现金,加上她银行卡里的存款……姜甜思索着,如果只是她自己,倒是不必急着工作,但是还要养一个孩子的话,得找个有经验的保姆来照顾,还有婴儿的奶粉、用品等等。
到时候开支一定很大。
她看着纸上罗列出来的一长条项目,合上本子,决定趁着肚子才显怀,负担还不重,去外面采风。同时练练手,几个月没动画笔,手法难免生疏了。
带上画板和画笔,身后跟着条尾巴,姜甜迎着阳光出门。
草长莺飞,山花烂漫,眺目远处,山林翠色连绵,向远沿成青黛。山下田野人家坐落山坳,农田包围村庄,农人细小的身影分布在田地里,弯腰劳作。
暖风拂面,风里是微涩草香、花香揉杂、和山林酝酿的清新木气。
蔚蓝天空有鸟群飞过,清脆啾鸣声传出很远。
处处皆景。
姜甜站在山坡上,架起了画板。
春天的脚步向前走,走过了春分、清明、谷雨。
雷声震震,大雨倾盆,夏季来临了。
一个雨打屋檐的夜里,姜甜挂在脖子上的命牌有了动静。
一缕淡薄烟雾飘出来,在床帐中变幻,形成一个轮廓模糊的鬼影。
它浑浑噩噩的,飘在黑暗里一动也不动。过了许久,它总算想起了一点点什么,飘飘忽忽落到床上,紧挨着熟睡的姜甜,蜷缩成一团。
[姐姐!]
它想起了这个。
次日,黎明时分。
山脚下村庄的公鸡打鸣声远远传来,此起彼伏,一声接一声。
小鬼被惊到,倏忽钻进命牌。
过了没多久,姜甜醒来。
出房门时天色微白,昨夜的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了,黯淡的月亮挂在天上,随着天光升起逐渐隐没。
柏英在庭院里过了一夜。
他头顶的石榴树开始结子,青涩的果实藏在茂密绿叶中。
他的目光凝望正逐渐明朗的夜空。不,他看见的是更深处。
穿过重重迷障,万千星辰倒映在他眼中,天象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但是,这是毫无规则的天象,捉摸不到丝毫运行的轨迹,更无从通过测算,来窥知天机。
柏英观测了很久的天象,每一次的结果都如此。
晨露清寒,不及他眸光冷冽惊心。
“末法劫难……”
“我不服!”
“若当真要应劫而亡,又何必放我们出来?”
“还是说……大道予一线生机,是天道要我等灭亡!”
姜甜收拾好自己,天光已大亮,东方云海中托起一轮金灿灿的朝阳。
她将米粥放灶上煮,出门通知柏英一声,“我明天离开这里。你跟着的话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行不行?”
柏英看着态度冷淡的女人,应了一声,“好。”
沧海桑田,天道变幻,不论如何,绝不让你离开我。
第19章
从山里走到县城,再从县城坐汽车到市里。
市里有火车。下午六点多,姜甜拉着行李箱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到时从省城转高铁,前往C市。
买的是卧铺,车厢里鱼龙混杂,空气混浊,大人的讲话声和小孩的哭闹声不绝于耳。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很多人捧着泡面坐在下铺、或是座椅上,发出嗦面的声音。上车的人艰难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寻自己的位置,姜甜在狭窄过道里移动,前后拥堵的人群让空气流通变缓,各种气味钻入鼻腔,让人头晕脑胀。
在摇摇晃晃的汽车上挤了半天,本来就不太舒服的姜甜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呕吐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下去。
好不容易找到位置,下铺坐满了人,三个大人带四个小孩挤在一堆吃东西,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她看了一圈,没有空地方可以放行李箱。下铺挤在一起的小孩吃着泡面悄悄地看她,旁边大人吃东西时吧唧嘴,让人感到不适。
她烦躁的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买的上铺,干脆提着行李箱爬了上去。
上铺被子凌乱,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个旅客下车不久。
将行李箱平放,背包取下压在箱子上面,姜甜缩着身体,把被子叠起来靠车厢壁放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条薄薄的床单铺上。干呕一阵,她疲惫地躺下。
火车‘哐当哐当’前进,进站前变成毛团儿小挂件,被姜甜系在背包拉链上的妖怪,随着震动摇摆。
凡人无所知、无所觉的妖气在车厢里弥漫。喧嚣声渐渐平息下来,随着车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地平线,橘黄的霞光慢慢被夜幕覆盖,车厢里的人陷入了安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