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欺君(100)
但他们都忘了,当年他们也没年轻到哪去,照样得寻求徐漱玉的庇护。
张当家就不喜欢看他们这副犹犹豫豫、含含糊糊的样,就不能痛快一些吗?
犹犹豫豫就会让徐漱玉改口吗?
并不会。
他从夹缝中挤出:“徐家主应当也来了,甄掌柜你带我去见见吧,我张氏别的不行,这诚意还是拿得出手的。”
其余三人见他出声,均不言语,眼神热切的盯着甄掌柜。
隔壁屋听着的徐漱玉勾唇笑了笑,蠢笨不要紧,自会有聪明人出头。
“这四家是以张家为首?”梁温低声问了句。
徐漱玉嗯了一声:“自从张家受到孙氏打压,他们的东家便一病不起,后来儿子顶了上来,这几人中,我最喜欢他。”
梁温初到衢都便和陈虎一起打探各商户之间的交易往来,半个月来不能说是一清二楚,但也知晓个七七八八。
当时查徐漱玉时便注意到他们四家,发现了一点好玩的事。
除了张家,另外三家都在私下与外商联系,私自贩卖货物给他们,他们并不是没出好货,而是将新颖的物件都高价卖出去了。
说的重些,便是毁了与徐氏的交易。
一旦徐漱玉揪着这个说道,那三家是如何都不能驳口的。
梁温推开门:“走吧,人家都猜到了,咱们也不能接着藏在这儿了。”
几步路的功夫,太近了。
梁温将门推开,甄掌柜一见到她和徐漱玉便退下了。
“让各位久等了。”徐漱玉闻到了浓重的熏香味儿,见旁边的梁温微微蹙眉,便将窗子打开了。
今日他本来也不是冲着那几人去的,自是不会说什么要紧的话,旁人听不听去无所谓。
张家主随意的很,坐在他们对面:“徐家主事务缠身,理解。”
其余三人没什么主见地坐在张家主身旁。
“这位是?”张家主看向梁温,问了一下。
“我外甥儿,梁温。”说罢,徐漱玉也为梁温道了张家主的身份:“张氏玉器铺东家,张纯傕。”
茶楼会人
张纯傕客套的夸赞了一声:“徐家主的外甥儿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有本事的。”
徐漱玉知道他这是客套话,不走心的,但他听张纯傕这般说还是心生愉悦。
徐漱玉状若无意道:“张当家言重了,我这外甥儿啊也就是探花出身,现在就当了个七品中县令而已。”
张纯傕和他身后三人嘴角齐齐一抽,这就是不动声色的炫耀。
这下谁还能看不出梁温对徐漱玉来说有多么重要,都拐着弯的夸上天了。
张纯傕压下心底的想法,率先开口:“徐家主应约来此,心里应当有所思量了。”
徐漱玉笑了一下:“张当家是个聪明人。”
张纯傕耐心应付:“还成吧,比不上您。”
“自打孙氏组建商会后,你们四家备受打压,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徐漱玉和和气气的,彷佛只是随意开口一问。
刘东家见他们一来一往不提正事,心急的很,起身便开口:“徐家主,我们怎么不急……”
话还没说完,张纯傕就抬手拦住他,嘴角虽然挂着笑,但眼里的凌厉都快化成实质般甩向刘东家。
刘东家熄了声,不再多言,退回张纯傕身后。
张纯傕调整了下姿势,身体前压,脖颈微扬,抹掉了那份随意懒散,多增了些压迫。
“虽然不知道徐家主想要拉着我们做什么,但是我们四家早就和您是一条船上的了,承蒙徐家主不嫌弃我们四家,还愿意拉我们一把。”张纯傕这话说的忒有意思,徐漱玉和梁温听完直接笑了。
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忒识趣,还是说他太有先见之明。
“这般豁的出去,你就不怕我们拉着你们走一条不归路?”徐漱玉多问了句,想听听张纯傕怎么回他。
张纯傕看向旁边一直喝茶不言语却时刻关注全局的梁温,又看向徐漱玉,歪了歪头,那意思不言而喻:“想必徐家主将梁县令带来也不是为了看一场散伙的无聊戏码。”
梁温注意到他的言辞,他说的是梁县令而不是徐家主的外甥儿。
徐漱玉也听懂了,笑着看着梁温:“看来今日带着你来还省事了。”
梁温放下杯盏:“我的荣幸。”
张纯傕是个懒散惯的,平日里喜欢直来直去,虽然心有城府但却不愿意多番计较,懒得绕弯子,今日接受张氏玉器铺也是临危受命强顶上来的,若不然在他心里就想混吃等死一辈子。
行商之人最是弯弯绕绕,他心中听的厌烦,却不得不按规矩来。
今日又你来我往许久,他早就倦了,只想回家躺着,便将事情挑明:“徐家主也试探过了,不妨直言今日的目的为何,也好叫我等心里有个数。”
涉及到徐漱玉的主场了,梁温就不再发言,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桌上烧着火炉,炉上烤了些清酒,清香飘出,便叫人无端生出两分醉意。
雅间开着窗,时不时有不算寒的风吹进,携着些香粉味儿,与清酒的香气混在一起,又甜腻又清爽,说不上来的惑人。
梁温没注意就多饮了两杯,看着对面几人几欲变换的神情颇为有趣。
后又陷入沉默,梁温摸上下颌想了下他们是怎么陷入沉默的。
想起来了,就因为徐漱玉的一句话。
就一句话而已,他们的表情却像是遇到鬼了一般。
胆子真小。
视线落在张纯傕身上,见他还是那副懒散样,才心下赞赏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