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欺君(105)
圣上性命垂危,太子速归。
信件是太子心腹左丞着人送来的,不会有假。
信件送到时正值深夜,苏瞿白与常瞑河衣衫不整便跑到了李恪的大帐。
进帐前特意稳下身,端正衣襟,这才报信而入。
李恪还是一身雪白里衣,看着手中的信件,面上没什么变化。
“殿下,您该回去了。”苏瞿白的声音落在些寂静的夜里。
“你们说,我那个不可一世,不容违逆的父皇如今怎样了?”李恪赤脚踩在地上,感受不到冷一般。
“殿下。”常瞑河唤了他一声,不似往日含着笑的语调,而是有些发沉。
“行了,我这一趟出来够久了,也该回去瞧瞧了。”李恪虽然面上挂笑,但声音发沉发冷,“盛京如今也该热闹了。”
太子随侍在帐外唤道:“殿下,马匹已经备好了。”
李恪捡起掉落在地的衣衫,一层层换上,等穿戴齐整才收起方才那副阴狠样。
“幽州那边还要靠你们多费心,沈巍盯牢一点,听斥候来报,幽州城内又大范围搜捕呢。”
“臣等自会上心。”常瞑河回了句。
李恪没什么别的要交代,但看到苏瞿白时就想起驻足衢都已久的梁温:“梁温认亲认了那么久,也该收收心,办办正事了。”
苏瞿白手一紧,随后嗯了一声。
太子这是还没对梁温放下戒心,也是,梁温还没替他解决孙氏,他自是放心不下。
苏瞿白想到两日前梁温来信,便回道:“梁温在衢都联合徐家组建了商会,使了离间之计动摇孙氏商会十二家之间的信任。”
梁温在信中只寥寥一提,但苏瞿白自是信她。
“她心里有数便好。”
李恪不再耽搁,与他们二人推开帐帘,翻身上马。
“走了,等此间事了,孤会在盛京为你们大摆筵席,洗尘接风。”
苏瞿白和常瞑河都没多说什么,目送着一群人护送李恪离去。
下一次见面就不知各种光景了,从小伴大的少年郎终究与他们不同了。
常瞑河拍了拍苏瞿白的肩膀:“走吧,外面天寒,别在这里杵着了。”
苏瞿白又看了眼无人的路,与常瞑河一同回了帐中。
他没睡,坐在桌案前,写下寄往衢都的信。
峰回路转
梁温这个年节终究是没有过完,才褪下衣裳,追风便来敲门了。
原本饮了酒有些昏沉的她立刻清醒,坐起身来,披上外衣,将人唤进。
“主子加急来信,许是有重要的事。”追风面色凝重,他听到了一些风声。
梁温看出事态紧急,若非如此,苏瞿白断不会这般急切将信送来。
信纸上字眼不多,却是句句重点。
梁温站起身来,言辞冷厉:“追风,去备车,收拾收拾细软,咱们即刻北上。”
追风接过梁温手中的信件翻看起来,转身退下去准备。
秋霜听见动静立刻进来,见梁温正穿衣便要伸手上前帮忙,梁温止住她的手:“秋霜,去收拾行李,咱们今夜便走。”
秋霜素来是个听话的,也不多问,就转身去了内室。
梁温也没停留,快步赶至徐漱玉院中。
守夜的仆从一见到她就迎上来:“梁县令怎么来了?郎主已经歇下了。”
梁温虽然在徐家透露了女子身份,但徐漱玉下过死令要对外瞒住,家中奴仆便一直称其为梁县令。
“劳烦去通禀一声,告知舅舅,我有要事相告。”
梁温走得急,只穿着略微单薄的衣裳,忘了带上披风。
还不等奴仆通禀,徐漱玉便听闻了外面的动静。
他撑着身子起来,醉意还未散去,揉着隐隐作痛的头,起身将门推开。
徐漱玉看清门外身影时有些惊讶地唤了声:“温儿。”
“你怎么不好好躺着,来我院中何事?”视线一转看到她单薄的身影,蹙着眉将人拉进屋中,挥退四下的仆从,“出什么事了?”
“盛京出事了,我今夜便走。”梁温顾不上喝徐漱玉递来的热茶,“舅舅,明日一早你就按我们商量好的行事,太子有些心急了,咱们得把事尽早提上日程。”
“也好,人手已经安插好了,最多两日,他们十二家与孙家必起嫌隙。”徐漱玉对那十二家的秉性了如指掌,心中自有成算,真正让他忧心的是梁温。
“虽说孙氏在衢都买卖做的大,但根基还是在盛京,衢都有我,你不必忧心,但……”
梁温知晓他心中所思:“孙氏看似一条心,实则各有各的打算。孙磊这些年将孙家紧紧握在手中,靠的真的是他身为家主的威信吗?”
“舅舅,您不必忧心我,我是太子的人,到了盛京自有太子庇护。”
徐漱玉知她是个有勇有谋的人,徐家拦不住她,不如助她一臂之力,任她高飞。
说完要事,两人都不再多言,屋中也静下来。
没过多久,陈虎便来敲了门:“梁县令,该走了。”
徐漱玉取下玄色貂裘,梁温接过系在身上,才推开门,她便背对着他说:“舅舅,冬日严寒,不必相送。”
“好。”徐漱玉应下了。
梁温阖上门,一步步朝府门走去。
朱门铜锁大开大合,梁温上了马车,一行人向北而行。
月色霜华,照彻他们脚下的路。
衢都离盛京着实不近,百里的路日夜兼程叫人吃不消。
车外打马而行的追风等人还受的住,但车内的秋霜和梁温硬撑着都吐了几回。
梁温听到车外热闹的叫卖声,掀开帘子看了眼:“追风,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