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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想欺君(113)

作者: 非山似玉 阅读记录

浓厚的涎香蔓延在每一处,宫人将门推开,随后退下。

李恪缓步踏入寝殿,被屋内弥漫的涎香熏到,紧锁着眉,看着床榻上的身影。

他走近,掀开床帏,床榻上的人面色平和,只是脸色发青,一副死态。

李恪一脸漠然地看着他,缓缓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唤了句父皇。

没人应他,李恪自然清楚。

他也不再顾及自己身为太子的仪态,坐在榻下,竟是痴痴地笑出声来。

“父皇啊,您终究是老了啊。”

他也不再言,只是静静地坐着。

随后内侍停至门外,温声开口:“殿下,左丞来了。”

李恪施施然起身,又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将床帏放好,这才大步离开。

议事阁内,左丞杨卫敬恭候已久。

待李恪走进,他垂首作揖:“太子殿下金安。”

“左丞不必拘谨,来看看这个。”李恪将踢在角落里的折子拾起,递到杨卫敬手上。

杨卫敬将折子翻开,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他合上折子:“藩王无召不得入京,雍王这是想要横插一脚。”

“蠢人一个。”李恪毫不留情的哼了一声。

杨卫敬也有点想不明白,整个朝局都乱,明争暗斗的,雍王最是会明哲保身的一个人,怎么会明晃晃的撞上来。

太赶巧了。

杨卫敬下意识抚上自己蓄长的胡须,想的入了神竟也琢磨出个一二来。

圣上当年登基时,晋王和雍王还小,十几年过去,他们长大了,圣上缠绵病榻,心自然是野了。

晋王喜怒无常,行事向来离经叛道,不着边际,他的心思着实不好猜。

但雍王不同,他配的上他的“雍”字。

他与晋王不同,晋王立功无数颇得圣眷,而他则是蠢事办尽颇得圣厌。

一字之差,确是分出一条界限分明的线来。

皇宫向来是个看人眼色行事的地方,浸淫久了,上至朝廷百官,下至洒扫奴役,都生出一股子“玲珑心”来。

圣上喜谁,他们就捧谁。

圣上厌谁,自是不必说,要不是碍着身份,他们恨不得一口浓痰吐上去聊表忠心。

阿谀奉承,在这里太正常了。

左丞杨卫敬这般想着,觉得有点意思:“殿下,您觉得单凭雍王那样的性子来说,他会在此时进京吗?”

李恪接上话,语气冷淡:“所以才说他蠢人一个,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那依殿下的意思?”杨卫敬将话留给李恪,他向来这样。

李恪走至炭火旁,伸出手烤火,白皙穹劲的手背凸出脉络交纵的青筋。

“他想来,那便来,我也想知道,他背后到底是谁。”

朝局已经够乱了,但总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更乱一点。

浑水,谁不想淌。

李恪翻掌,手心被烤的发烫发红,眼皮遮掩了眸色,长长的睫羽投下阴影。

那也得看他们淌不淌得起。

“苏瞿白那边好久没来信了。”左丞移到他身边,但也错开两步落到他身后的位子。

他朝着李恪开口:“幽州按兵不动,倒真让人心生不安。”

“看吧。”李恪意味不明,“大昭人才辈出,个个能人。”

左丞不置可否,他是个懒人,但也是个聪明人。

此时不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言语便是最好。

“行了,不说他们,我找您来本也不是为了他们。”李恪放下心中思虑,说起别的。

“哦?”左丞这就有些好奇了,还能有什么事大的过那些去。

“不知,左丞可识得梁旭川?”

李恪提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左丞想的时间有些久了。

倒也不是将这个人忘了努力回想,而是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有些恍惚。

左丞不知道太子突然提及这个是为了什么:“这个名字,可真是许久不曾听见了。”

“我手下有一人,名唤梁温。”

“梁温……”左丞揣摩着,“是那个遗腹子,两年前殿试的探花郎。”

李恪给予了肯定:“是她。”

殿内门窗禁闭,香炉中飘起杳杳白烟,暖香沾了两人的身。

左丞走出议事阁时,天色已经昏暗。

宫道上低头弯腰掌灯的内侍来来往往,巡逻的禁军也来来往往,他长叹一声,这安生日子不多了。

梁温,他又细细琢磨这个人。

想到太子和他说的,心中还真是起了点异样。

还真是胆大包天。

这样一想,也笑了。

若非胆大,太子也不会在她身上押注。

一把孤刀,够利也够钝。

是个人才,得会会。

他们两个人密谋了半天,将梁温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梁温不知道他们此行,就算知道她也没什么感想,毕竟两个人她都惹不起。

梁温派陈虎去打探了符文华和符杳的下落,但陈虎探了一圈也没信。

梁温听完陈虎的话:“离春闱还有些日子,应当是还在游玩的路上,过段时间再说吧。”

“苏瞿白没来信吗?”梁温又问起别的。

陈虎也丈二摸不着头脑:“主子的信半月一次,但这次都快一个月了,也没有信件送来。追风倒是去信了几次,但都没有回音。”

梁温看着镜中的自己,问:“幽州呢?”

陈虎是个急性子,上阵杀敌就图个爽快,根本就不想那些弯弯绕绕:“还是那样,按兵不动,没什么大动静。”

也亏的他们是将才,这样是陈虎带兵,别的不说,就沈巍一直耗着,他就得急死。

按兵不动,在梁温眼中这个词就不算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