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欺君(13)
梁温将门的缝隙开大,却也正好遮掩住元宝的视线:“姜叔人呢?”
元宝如实回答:“好像是老夫人近期食欲不振,叫姜大夫前去瞧两眼,开个方子。”
梁温接过端盘:“等他回来,你找他来一趟。”
“是。”元宝应声退下。
梁温将药放在桌案上,将属于自己的那碗一口饮尽,苦涩久久不散,她是真不喜欢。
苏瞿白见她饮完左边那一碗后又练字去,便懂了另外一碗是给他的,端起来送至唇边,久久没下口,最后还是放下。
梁温看在眼里,也不练字了,斜倚在椅子上:“苏少卿怎么不喝?”
“我受的是外伤,外敷伤药即可。”苏瞿白不看她,指尖却将药碗推远了些。
药味儿弥散的很快,屋子里满是苦涩。
梁温也受不了这苦味儿,但见他吃瘪又觉得有趣:“苏少卿是怕苦吗?”
苏瞿白狭长的眸子偏开:“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梁温却不饶他:“伤病之人还是谨遵医嘱的好。再说,苏少卿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一碗小小的汤药。”
好大一顶高帽子。
苏瞿白盯她良久:“劳梁娘子费心了。”
这才伸手将药碗端起,哽着喉将那苦涩的液体送入口中,喝的太急,液体自嘴角溢出几滴,他背手抹过。
他面不改色,梁温却觉得他眉宇间多了郁气。
苏瞿白将碗在空中倒放,一滴不剩。
好幼稚。
梁温收回视线,他却凑的更近,身上的苦涩入了鼻尖,难闻的紧。
好一个报复行为。
她莫名觉得心头松快两分,平淡无澜的眼里划过笑意。
守在院外的元宝眼尖,隔老远就瞧见款步而来的刘嬷嬷,他快步上前:“刘嬷嬷是来找郎主的吗?奴这便去禀告。”
刘嬷嬷拉住他,也不废话利落的将话带到:“老夫人找你。”
元宝浑身一抖,颤着声音:“是,奴告知郎主便来。”
刘嬷嬷没松手:“不用了,老夫人没打算让郎主知道。”
“是。”元宝只能应声,随着她一块去了梁老夫人的院子。
刚到院门口,便见到了同样候着的姜岳衡,两人背着刘嬷嬷对视一眼,随后皆偏开眼,沉默的跟着她进屋。
屋里燃着香,老夫人倚靠在软榻上,两个丫鬟一头一尾的伺候着。
刘嬷嬷走到老夫人身边,低声道:“老夫人,人带来了。”
老夫人瞧着有些昏昏欲睡,只懒散的嗯了声。
刘嬷嬷朝那两个丫鬟摆手,失意她们退下,随后自己上手,为老夫人按着头。
香气越燃越浓,姜岳衡和元宝低头等候着,心下都有些忐忑。
梁老夫人平时一副慈悲样,实则是个狠辣的,孤身一人将梁府撑了起来,还将郎主培养起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如表面这般温和。
不知等了多久,梁老夫人才出声:“裴安近些日子都在忙着什么?”
元宝反应过来这是问他呢:“郎主受了伤,近日除了处理紧要的公务,便在屋子里读读书,算作消遣。”
梁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读的什么书?”
元宝心一紧,不敢提起自己前些日子给梁温搬去的书:“奴看不太懂,大抵是一些策论经文之类。”
“她的伤恢复的如何了?”眼里带着关切。
姜岳衡向前两步,这便是问他的:“郎主近些日子精心养着,汤药和温补的药膳也吃着,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伤口可能会留疤,瞧着可能不太好看。”
梁老夫人挥手让刘嬷嬷止住了按揉的动作,轻叹一声:“这已经算好了,你用心调养着,别让她的身子落下什么隐症。”
“是。”姜岳衡应声,突然想起梁温房里那个男人,眉头一皱,想起她的叮嘱,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梁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元宝,你伺候你家主子要上心。平日里机灵着点,别再叫你家主子有任何损伤。”
“是。”
“行了,你先退下吧。姜大夫留下来给我瞧瞧,我最近总觉得食欲不振,给我开一副方子吧。”
元宝退出,走前还偷瞄了一眼,见姜岳衡果真是在给梁老夫人把脉,心里才有些放松。
老夫人看人越发紧了。
这么想,元宝就有些心疼自家郎主。
百花楼宴
元宝送来午膳时,将屋里的空碗带走了,并送来一封拜帖。
梁温看到上面的孙府二字连看都没看,直接扔给苏瞿白。
“他们还真是按耐不住啊。”梁温还以为他们会过一阵子才联系她。
“正常,入幽州的路一日没通,他们就受限一天。”苏瞿白将拜帖打开看了眼,冠冕堂皇的话一大堆,视线落在某处,挪谕道:“梁娘子艳福不浅。”
“什么?”梁温有一瞬不解。
待从他手里拿过拜帖一看,冷哼一声:“还挺明目张胆。”
苏瞿白落座,用木筷夹了一块肉:“百花楼,丰泽县最大的青楼,听闻那里的娘子个个貌美,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毫不吝啬的夸上一句好颜色。”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梁温反问。
“唉,我可无福消受。”苏瞿白放下筷子,脸色难得有些郑重:“今晚,你要小心,百花楼暗地里是孙家的产业。”
“怪不得。”梁温也落座,将那封拜帖扔在一旁。
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向来是收集消息的重要渠道。美人骨,吸神魂,但凡嘴上没个把门的,一不小心便吐露出个重要消息,便是后悔都没地方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