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欺君(44)
“他去关山做什么?”
“他前脚才走,后脚沈巍便下令由我来送军饷,是何目的?他们之间有何勾结?”
“还有,元岐真的是沈巍的人吗?还是背后另有其主?”
梁温接连列出几道猜想,重点就围绕在元岐身上。
“他有那么重要吗?大不了痛快的解决掉。”陈虎丈二摸不着头脑,在他听来,元岐这个人不可留。
追风斜睨他一眼:“笨。”
“你聪明。”陈虎立刻驳回去,不久凑到他耳边道:“你和我说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元岐若是沈巍的人,过后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但他若是背后另有其主,是敌是友尚不分明。我们在明,讨不到便宜。”
追风嫌弃的开口解释,陈虎这才明了。
“这他娘的,满脑子弯弯绕绕。”
蜡油顺着往下流,还未流至底端便凝固。
苏瞿白看她:“你有何打算?”
梁温垂眸,半晌才道:“此次出行我要带上他,到时,他的谋算自会浮出水面。”
苏瞿白没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她,还是太瘦弱了。
“我给你的匕首要随时带在身上。”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
梁温伸向怀中,指尖不知碰到何物,顿了顿,随后拿出那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随时都带着呢。”
陈虎瞪大了眼:“这么个小玩意能有什么用,我有更锋利的刀,县令你拿着防身用。”
他欲上前将腰间的刀递出,追风一把扯住他。
“你身边之人倒是有率性可爱的。”梁温低声笑到。
苏瞿白看了陈虎一眼:“傻是傻了点,但心肠一顶一的好。”
追风常年瘫着张脸,闻言嘴边竟有些微微上扬,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没别的事了,你们休息吧,我先走了。”梁温转身开门。
苏瞿白冷不丁一句:“长寿还好吗?”
梁温侧过头来,眼中有些疑惑:“谁?”
“那只龟。”
梁温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能吃能睡,元宝伺候的紧,活的比人滋润多了。”
“多谢县令照料。”苏瞿白声音含笑。
“你若真要谢,便去谢元宝,一直都是他在精心照料着。”
梁温平日里忙,哪能看顾的那般细致,她趣味上头才会逗弄乌龟一番。
照料,说不上。
“我又没谢错,您也算是它的衣食父母。”
梁温发现苏瞿白有时格外会做人,她看他许久:“那这声谢,我就受着了。”
他曲意逢迎,她欣然受之,有何不对。
梁温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湿潮,雨水砸落在瓦檐,汇成水帘砸落在地上。
这雨着实下的久了些。
苏瞿白走至她身旁,低沉着声音:“怎么,梁娘子这是舍不得走了?”
梁温转身,一把将门阖上,隔绝了两人。
聒噪。
元宝在廊下放了些许灯笼,微弱的光照着廊下的路。
乌黑的夜里,梁温被打上了一层暖光。
衷心祝愿
回到房中,梁温褪下外衣,一声悦耳的脆响在地上响起。
梁温顿住动作,看向脚边的那只簪子。
她弯腰拾起,不知怎么坐到铜镜前,将那只簪子斜插进发间。
一头乌发被利落竖起,发冠与银簪格外不适配。
银柄梨花簪,是苏瞿白送她的生辰贺礼。
是唯一一个送给梁温的贺礼。
灯影绰约,细腻的白玉雕刻成的梨花精致小巧,银柄上满是吉纹,不是常见的款式。
梁温解下发冠,簪子也往外滑落,落在衣袍上。
她拿起发簪,又拿出那把匕首。一手一个,放在一起比对着。
突然,梁温觉得匕首上的纹路有些眼熟,对比着发簪看去,那镌刻的铭文竟是一样的。
她用手比对着,细致的翻看起来,最后在白玉梨花瓣和匕首手柄尾部寻到一模一样的“苏”字。
这些都是他做的?
梁温又在心中剖析苏瞿白这个人,她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好是因为什么?
仅仅是她那点微弱的不值一提的利用价值吗?
她不太相信。
疑点太多了。
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
她凭什么?
他又凭什么?
梁温侧过头,目光像是要穿透墙壁,穿透他的身躯,直接窥心。
半晌儿,她收回视线。
管他呢。
走一步,看一步。
何必庸人自扰,反倒是忧愁了己身。
屋内亮了许久的灯盏终是灭了,相隔一堵墙的两人心思各异,久久未眠。
隔天,梁温去往偏房,那里的人早就走了。
她伸手探向床榻,冰凉的触觉攀爬上她的指尖。
离开很久了。
也是,自从苏瞿白在丰泽县有了落脚点后便很少宿在她这偏房,只是昨夜风雨太大才留下,今早确实该走人。
梁温今日休值,换上一套素色常服,带着元宝往北巷走去。
北巷地处较为偏远,且地势较高,因此百姓较少,大多都是空置下来的院子。
也正因此,苏瞿白等人才将院子买在此处。
才到北巷,走了不足百米便听见转角处鸡飞狗跳的动静。
她快步上前,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县令小心啊,鸡飞过去了。”
梁温听出来了,是符老头。
她也看见了,扑腾着翅膀,一边咯咯叫一边掉着羽毛的大公鸡斗志昂扬的朝她扑来。
符老头一家人跟在后面追,梁温甚至看见了陈虎和追风在帮忙。
“县令,您伸手拦一把。”陈虎又扑了个空,脑袋上沾了好几根橘黄色的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