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欺君(51)
“梁娘子,你怎么不开窍呢?”
他又恢复了那种有点痞的状态,嘴角总是挂着三分笑,却总是不入心。
“无心无情,不伤不痛。”梁温回了他八个字。
“好一个无心无情,不伤不痛。”苏瞿白站起身,拿过梁温身后的刀,利落的转身走人。
他走的快,只留下句:“梁温,我和你打个赌,赌约我来定。”
声音爽朗,透着意气。
屋中只剩下梁温一人,她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养在缸中的乌龟。
垂眸,捋平衣袍上的褶皱,淡淡开口:“谁要和你赌。”
窗子开着,日光倾斜射入,院中的那棵野桃树的叶子淬着深绿,时令的风一过堂,摇摇欲坠的野桃就要往下掉。
深绿与殷红对半,底下掉落的桃子被洒扫的仆人捡去。
梁温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树上的野桃,摇摇欲坠,如履薄冰。
等到时机成熟,随便一阵风便可以将她无情的吹落在地。
碎成好几瓣,最后被清理干净。
她只有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外力终归是外力,轻了重了,都会伤了她。
丰泽县大牢。
苏瞿白拿出梁温的腰牌,一路通畅的入了牢狱。
梁温虽然没来,但她将牛青派来了。
牛青脚程快,苏瞿白来时,他已经将张员外提出来了。
刑房内,张员外被架在木头桩上,身上捆着草绳,脚上的镣铐都没解,身上穿着囚服,面如死灰的闭着眼。
牛青身穿差服,候在一旁等着。
他清了人,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空洞的风吹过,带着潮湿阴冷,地面墙缝里长了绿藓,稻草杆儿里偶有老鼠的身影掠过。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旁的烛火被带过的风吹的直摇晃。
苏瞿白一身黑衣,腰间挂着的刀鞘泛出一层冷光,直挺挺的站在刑房前。
牛青见他来,直接跟在他身后。
牛青并不知道苏瞿白的身份,但他有眼力见。苏瞿白身上的衣袍虽然简约,但却是盛京那边独有的面料。再加上梁温对待他的态度,不难看出这是盛京来的贵人。
总之,听话总没错处。
张员外也听到了动静,他缓缓挣开眼睛,眼里满是死寂。
自打张衷栩死后,张员外就一直是这副模样,要死不活的待在牢中,一句话也不说。
狱卒见他那样但也没多管,只是按着本分将饭菜送到,至于吃不吃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张员外虽然一副求死样,但他也不敢真死。每日对着窗黯然神伤,回忆他那畜牲一般的儿子。
他眼睛转到苏瞿白身上,又收回,沉默不开口。
牛青一切看苏瞿白指令,自是也没说什么。
苏瞿白走到墙边,看着上面挂着满满当当的刑具。
各式各样的刑具上还留着陈年的血迹,早已斑驳不堪。
他视线在上面移动着,最后停在一把刮骨刀上。
因为那把刮骨刀最干净,也最锋利。
他取下,握着刀柄,刀刃在指腹轻轻滑动着,皮被划开一道裂口,没流血。
张员外余光看到了,浑身都战栗起来,指尖抖得厉害,额间开始冒汗。
嘶哑的声音从他口中透出:“你……你是谁?”
朽木一般的嗓音,听着让人心生不悦。
“取你命的人。”苏瞿白侧过身,半个身子隐入暗处,冷淡的话听得人生寒。
张员外动了,瞳孔剧烈收缩,脚上的锁链打在地上,和老鼠吱吱的响声撞在一起。
“你……你敢。”
刑房探信
“牛青,你去外面守着。”
刑房的墙上只开了一扇窗,还背对着日光,现下只有墙壁上的烛火映着光,起到一点照明的用处。
苏瞿白脸上的神情隐在昏暗中看不清,牛青没有迟疑,直接走人。
张员外的牙齿打颤,看着苏瞿白一步步走向他。
“你想知道什么?”声音依旧晦涩,透着紧张,眼睛死死盯住苏瞿白拿刀的手上。
苏瞿白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他蹙着眉头,眼头下压,平白生出狠厉来。
“张衷栩和孙有财接触过。”
张员外一听到他儿子的名字,瞬间瞪大了眼,随后撇开视线摇头:“不,我不知道。”
苏瞿白可不想听这句话,二话没说直接将刀抵在他手腕上,用力一划,汩汩鲜血顺着刀尖坠落在地,张员外痛的仰脖嘶吼。
“啊啊啊啊啊,我……我真不知道。”
苏瞿白将刀换到另一只手腕上,还没划动,张员外就吓得开了口:“接……接触过。”
他痛的有些崩溃了,眼角流着泪:“我儿和他接触过。”
“是谁先接触对方的?”苏瞿白收回手,拖了个长条长凳坐下,将刀插进木凳上。
“孙有财,是孙有财。”
“孙有财为什么要找张衷栩呢?据我了解,孙家与张家的接头人是你的好亲家——孙家主管吧。”苏瞿白盯着他的眼,话语说的倒是轻快,可脸上一片漠然。
张员外迟疑了,还是开口:“我也不知道。”
苏瞿白哂笑一声,拔出刀甩出去,正中那只完好的手腕,整个手腕被刺穿。
他懒得废话,能动手绝不浪费口舌。
刑房本就阴暗,再加上张员外口中痛呼撕扯声,格外像是厉鬼索命。
牛青在外面听着,心中不免有些发怵。
苏瞿白等他疼过劲才问道:“这下,知道了吗?”
张员外耷拉着脑袋,喘着粗气:“不……不知道。”
“嗯,嘴挺硬。”苏瞿白站起身:“也不知道,这条命有没有你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