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欺君(61)
“大概都是什么时候?”沈巍又问。
“每月中旬。不过,近几个月来的少了,元县丞上任后不常来。”
沈巍瞬间联想到了张家柳惠,又联想到了柳薇和元岐进府的日子,相隔不足一月。
又想到了元岐向他投诚时透露的上任县令起反心这件事,他调查过元岐知道出身贫寒,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接触的到上任县令。
他当时不是没起过疑心,但随后上任县令刺杀元岐的事让他分了心,后来元岐也安分,做事不拖沓,疑心便渐渐放下了。
哪里成想,这一切都可能只是他们布的局。
“去查,查清楚他们之间所有的往来。”沈巍顾及着卫云颍的身子,只能吩咐孙磊去做,而他转身便和崔嬷嬷走了。
孙磊冷哼一声,也离开了沈府。
关山北,徐良和徐光启的人搜寻着,半个山头都被他们翻遍了,也没找到他们二人半个影子。
徐良看着旁边的徐光启,怕他误事,便道:“刺史,此地已经巡查的差不多了,还没找到人,想必是凶多吉少了,您身上淋了雨,又被追杀,身心损耗巨大,不如先走,我们接着搜查。”
徐光启摇摇头,固执的站在原地。
心里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平静,明明答应了别人要将她安全带回,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徐良眯了眯眼,见他不肯动便没再说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徐光启发白的唇和潮红的脸上,心里闷嗤一声,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徐光启能忍,主要是怕徐良他们使坏。
但下一秒,徐光启突然捂住自己的头,恍恍惚惚的向徐良身上倒去。
徐良一把接住,显些有点撑不住。
徐光启年轻时算的上俊美,但终究年华逝去,身上滋生赘肉,整个人很是不轻,压的徐良腰背一弯。
但他面上还是表露忧色,关切的问道:“刺史,您怎么了?”
“我头晕,你扶着我点。”徐光启又用了点力气压在他身上,“想必是年纪大了,又淋了点雨,身体吃不消了。”
“唉,年纪大了就这点不好,不禁抗啊。”徐光启感叹开口,看向徐良又道:“你以后可不能像我这样,到老了也不能松懈,得一直动动。”
还年轻的壮汉徐良:“……”
他闭了闭眼,忽略了徐光启的话:“我带您回去吧,那里有大夫,给您瞧瞧。”
“行吧。”徐光启也不坚持了。
“让他们也都走吧,这地方就这么大,来开回回搜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找,兴许梁温和元岐半路逃去了别处呢。”徐光启又开口,没等徐良下令,便转头看向他们,“都走,去别的地方搜查,务必要找到梁县令和元县丞。”
徐光启的人自是不必说,一听他开口立马走人。徐良的人看向他,见他没什么异议便也跟着往山下撤。
徐光启走时还往旁边的方向看了看,最后靠在徐良身上,嘴中时不时哼唧几声。
除了徐光启,其实的人都默认梁温已经死了,关山北就这么大,能藏人的地方不多。
这样搜查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多半是掉落山崖了,而那山崖千丈高,一眼忘不到底,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此时天色已晚,雨后的夜幕格外出彩,星星点点缀在上面,近圆的月发着淡淡的光辉。
几百人朝着山下走去,汇集在一起的火把成了蜿蜒曲折的河,烈焰铸就的河,异常亮眼。
直到关山北再也见不到一点火光,静谧无声时,密林里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劲服,头上戴着斗笠,腰间别的长刀,身姿挺拔的向外走着。
他直直的走向崖边,然后顿住脚步,向下望。
黑。
无边无际的黑。
下面隐约可见浓浓的雾气,偶尔还会有寒鸦的鸣响,格外凄清,萧索。
他握在刀柄上的手越发用力,随后沿着山崖边俯身探查。
直到走到边缘,他蹲下来,湿漉漉的泥土上残存着半截脚印。
很不清晰。
脚印的边上还有几根藤蔓,一路蜿蜒而下,隐在那浓雾中。
除此外,他还捡到一瓶药,上面封着口,字迹被雨水冲刷,模糊成一团,看不清楚。
他没再管别的,握住藤蔓,踩在崖边,一点点往下爬。
整个人倾斜着,头上的斗笠晃晃悠悠,最终掉落,露出一张脸来。
狭长的眸,殷红的唇,透着凌厉的眉峰。
是苏瞿白。
冷白的手紧紧握住粗壮的藤蔓,渐渐的,整个身影越发渺小,最终被黑暗吞噬,不见人影。
崖边的脚印被他用手抹掉,整个关山北再次陷入沉寂中。
而此时,崖壁上某块凸起的平地上,瘦弱的身影蜷缩成一团。
胸腔有微弱的起伏,她的身边停留着几只寒鸦,时不时转动脑袋,漆黑的眼睛却一直停在她身上。
就等着她死去,好将她吞食。
心甘情愿
崖壁上有棵树干不算粗壮的小树,斜着生长,而那树干上滞留了一双沾了血迹的手。
叶子上的水滴摇摇欲坠,最后滴落在梁温的眼皮上。
她昏厥过去了,但是双手还紧紧攥着树的树干不肯撒手,背后的衣袍被划破一道口子,嫩白的肌肤上浮现一道红肿的血痕,泥土混着血将伤口旁的衣料浸的肮脏。
山涧的寒气越来越重,雾气浓厚的三丈远都看不清东西。
立在断枝上的寒鸦偶尔发出凄清怵人的叫声,梁温嘴里发出闷哼声,薄薄的眼皮缓缓睁开,露出一双茫然的眸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