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圣上应是认识那木状元的父亲的。至于二人有何渊源,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想到他提到沈文初这人时,圣上那般的反应,他觉得只怕不是什么好的渊源罢。
这木状元父子,怕是要前途莫测了。
不过,也不干他的事了。
御书房内,内侍端过空了的药碗,躬着身无声退了下去。
圣上闭了眸,脸色沉沉的仰靠在椅背上憩着。
太监总管给殿内其他宫人打了眼色,令他们全都退下了。而后他自己也悄然退至外殿候着。
今日那朝中的刘大人离开后,圣上就着人宣王明义大人觐见。而那王明义大人明面上是朝中不上不下的四品武官,实则掌控着皇城司,素日里替圣上打探各类消息。
太监总管不知此次圣上召那王大人是要去打探谁的消息,不过瞧圣上沉郁的面色,不免忐忑猜测,那人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御座上那人此刻却是这般想法。
他现在只等那王明义回来,只要消息一到,定要将那沈文初碎尸万段!
想到沈文初与那木逢春是父子关系,再想到木逢春那张与她相似的面庞,他忍不住猛地握紧了御座扶手,手背青筋冒起。
竖子岂敢!!
那木逢春的容貌明显不似父亲,显然是肖似母亲了。
显而易见,那沈文初贼心不死,竟狗胆包天的迎娶了与她容貌相似之人。简直该死!
她是他的逆鳞,焉能容得旁人这般明目张胆的觊觎?
但凡敢觊觎她分毫之人,皆该死。
“圣上,王大人在殿外求见。”
御座之人睁了眼,眸光凛冽如寒刃。
“宣。”
王明义垂首趋步进来,双手托举着密件呈递上去。
“臣目前只打探到沈文初昔年在京时候信息,以及此回入京之后的相干信息。至于他永昌十七年离京之后的相关情况,因之与京中同僚来往甚少,加之后来战乱,目前打探到的不多,仅知其在金陵定居数年之后,又去了蜀都。不过臣已经着人前去两地打听,七日之内,必将详尽信息呈上御案。”
御座之人将密信展开,沉眸一目十行的看过。
待见了其上一行字后,他瞳孔骤然一缩,而后猛地从御座上站起来。
“他去过长平侯府祭拜?”
王明义忙回道:“刚来京的时候去过一回,是以林侯爷学生的身份去的,不过被府上仆人给挡在了门外,遂只在府外磕了三个头。”
圣上细长的眸里有寒光一闪即逝。
是了,他记起来了,沈文初当初拜了她父亲为师。
“大概是想着明日就可离京,今日,那沈文初又去长平侯府祭拜了一回,依旧还是在府外磕了头。”王明义事无巨细的道,“此回还带着那木逢春。”
他说这话的时候,圣上的目光刚好扫过密件的里的那几行字,这一剎那,从未有过的违和感骤然席卷上他心头。
他目光死死盯着那几行字,脑中千头万绪,却无法抓住重点。躁郁之下,他额头青筋隐隐凸起,逼得他气息隐有些暴虐。
应有什么是他忽略掉的,一定有。
“你再说些细节。”
王明义迅速反应过来,忙边回忆着边道:“刘大人在宫外向他们二人传递了话后,两人就略有沮丧的回了客栈,之后却又出来买了些祭品,往那长平侯府的方向而去。”
“两人在巷口的方向稍有停滞,瞧来似那沈文初在劝他儿子不必过去,不过父子俩终是一道至了府外,都磕了头。”
想着当时那木状元的模样,他也是略有疑惑,“按理说,沈文初祭拜昔日恩师,大为受触动的该是他才是。可臣瞧着,那木状元反而表现的比他父亲还失魂落魄,回去的时候还频频回顾,甚至还不时低头拭泪。”
这一瞬,好似有电光在御座之人脑中剎那闪过。
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唇角不可自抑的开始哆嗦。
“木逢春是哪年生人?”
“永昌十六年,十月。”
永昌十六年,对,是永昌十六年。
好似感到已经逐步趋近真相的他,高大的身躯猛然前倾,双眸因情绪过度的波动而布上了血丝。
“他母亲叫什么?”
王明义忙垂首,不敢直视圣颜,“只知是木氏。”
木氏,林家,永昌十六年,木逢春,沈文初……
圣上霍然踉跄后退,猛地跌坐椅中。
不可能,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可人已腾的下起了身狂奔出去,连冕冠跑歪了都浑不在意。
“来人,备马!”
此时客栈中的木逢春却觉陷入了昏天地暗中。
因想着明日大概就能启程回蜀,他夫子就想在离京前最后再去拜祭下其恩师。那会天色较暗,他有些不放心他夫子单独过去,遂与夫子一道前往拜祭。
可他却如何也想象不到,他夫子要去拜祭的府邸,竟然是他外祖父的府上!
三扇陈旧乌头门上,那‘长平侯府’四个大字,直接冲进他的眼底,脑中,径直将他击懵在原地。
他夫子口中所言的,几乎被圣上灭了门的府上,是他外祖父家?
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逢春,世事无常,你也莫太过伤感了。”
客栈里,沈文初见木逢春自打从他恩师府上回来后,就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以为他在痛惜那些无辜枉死者,不免就叹声劝道。
木逢春摇头,抬袖捂面痛哭,悲痛的浑身发颤。
他外祖父,外祖母,他几个舅舅及舅母,甚至连他儿时要好的哥哥弟弟,全都命丧黄泉。